王伦穿越水浒
  • 王伦穿越水浒
  • 分类:女频言情
  • 作者:他来自江湖作者
  • 更新:2022-07-16 01:27:00
  • 最新章节:第3章 僵卧孤岭不自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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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伦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将传入耳中的那些奇怪词汇串联起来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竟然穿越了!这里是水浒的世界,他成为了梁山泊开山祖师!王伦无语问苍天,如今大宋时局动荡,朝纲崩坏,一大堆烂摊子摆在眼前。为了保住命,也为了保住百姓的命,王伦走上了一条变革之路……

《王伦穿越水浒》精彩片段

“寨主……寨主……”

“寨主醒了!!快看,手在动!”

“都围着做甚?添乱!还不速去打碗热汤来,给寨主润润嗓子!不知道他老人家三日没进水米么?没一点眼力价!还敢平日里四处炫耀是寨主身边的体己人,老爷我就是在外面寻两个七老八十的苍头,也比你们精细!尽是些粗蠢的夯货,骂不醒的泼才,在这里惹爷生气!”

“是是是,七爷息怒,小人们这就去这就去……”

“都休要乱!速着人去报与杜头领、宋头领知晓,他两位一大早天未亮便来探望过,且去报了喜,莫叫二位头领心焦!”

在一片嘈杂的喧闹声中,那位众人话语中提及的寨主正紧闭着双眼,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只是裸露在厚厚棉被外的手臂时不时轻轻挪动,虽然仍未苏醒,但足以让守候数日的众人,在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细细看那病人,只见他紧紧黏合的眼皮之下,两颗眼珠艰难的来回转动,仿佛挣扎不开那重若千斤的束缚。这时病人额头上急渗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粒,顺着那副年轻俊朗的脸庞肆意流淌。

忙乱中,去打热水的人急急奔回。众人这回学了乖,不待那位七爷再骂,忙接了过来。随即有人拿碗在盆中盛了半碗热汤,用小勺往病人干裂的唇缝中送入,只是那汤顺着脖子流下的多,最后入口的少。又有人在盆中吐了毛巾,给病人擦脸。那粗手倾轧下的毛巾不分眉毛胡须,面前耳后,一股脑的覆盖在上来回擦拭,好似全神贯注的工匠正用磨砂纸完成着最后的打磨工艺。

就在众人忙活得火热之时,紧闭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旋即一阵朔风袭来,此时正是暮冬时节,冰冷的寒意中夹杂着片片雪花,直冲得屋内的火烛忽明忽暗,忽闪忽灭。

众人被严寒冷意一激,都回头去看,只见两条魁梧壮实的大汉快步走了进来,不顾身上积雪,口中喊道:“哥哥!哥哥醒了吗?”

床边众人见了来人,都停下手中活儿齐齐行礼:“见过杜头领!宋头领!”

两条大汉随意的挥了挥手,径直走到床前,见病人虽然不再昏睡,但仍然没有清醒,两人对视一眼,都面有忧色。只听其中一位面色蜡黄的汉子对同行之人道:“都三天了,哥哥还是不醒,这却如何是好?”

“前日朱贵去寿张县请了大夫,那撮鸟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缘由,只推说要看病人自己造化。要我说,哥哥是吉人自有天相!那日刚遭雷击时,连气都没了,不还是缓了过来?杜家哥哥莫要忧虑,不若明日待我亲自下山,去济州城里绑个高明些的大夫来,却做计较!”同行大汉应道。

“那就有劳宋万兄弟了!”蜡黄汉子看似也没有好主意,两人在病人床前又看了一回,转身对众人道:“小的们都散了罢,严七,你同贾三守夜看顾哥哥,等我二人明日去济州城里取了大夫,再来探望哥哥!”

闻言,方才大声喝斥众人的七爷早换上笑脸,忙不迭应了。蜡黄汉子点了点头,又回首朝床上看了一眼,长叹了口气,方与宋万一起,带着房内的喽啰们退了出去,严七自和贾三留在床头看护不题。

……

床上的病人其实早已醒了。

方才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用块破抹布在自己脸上猛擦,那劲头恨不得刮下一层皮来似地,直让他觉得这般搞法就是死人也能给弄活喽!不过正是从这个时候起,他开始有了知觉,只是当时头痛欲裂,眼睛又睁不开,张大了嘴巴却发现喉咙干涩舌头发麻,根本说不出话来。

直到后来被人用热水灌入,方才感觉好了一点,正待开口相询,门口却进来两人,听他们说什么“杜家哥哥”、“宋万兄弟”、“朱贵”、“寿张县”、“济州城”……直把他这个好不容易从噩梦中醒来的病患惊得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头几年就大学毕业的文史爱好者,他又怎能不清楚“杜家哥哥”,“宋万兄弟”,“朱贵”这三个名字串联在一起所代表的涵义!

难道……自己遭遇了传说中的穿越!?

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思绪平静下来,被雷击前的一幕幕渐渐在脑海中显现。

自己本科毕业以后进入一家国企,凭着聪明能干又有悟性很快得到了领导赏识,一年不到就当上了一个部门小主管,但因自己终不过是个平民子弟,毫无人脉,导致他在这个人际关系盘根错节的超大型企业中后劲乏力,最后在这个岗位上苦熬了四五年还是原地踏步,完全看不到上进的希望,于是便萌生了再考一个研究生文凭的念头。

为了这次考研,他特地跟领导请了一个月事假,提前来到位于山东半岛的报考学校复习准备。考试过程倒是一帆风顺,考完后他想想还有一个星期假期,既然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这人杰地灵的山东,就准备去梁山周边旅游一番,也算不枉了自己那个每每自报家门后,旁人都要会心一笑的大名。

哪知刚到济宁,就遇到一队在做土壤研究的师生,也是命里该有此遭,从来不爱凑热闹的他一时心血来潮便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下到他们挖出的六七米深坑里,有样学样的抓起一把明显与地表土质不一样的黑色泥土,听带队的教授说,当地人管这叫宋江土,这土里四散着的如花生米大小的莲子相传是北宋年间……

正当他听得津津有味之时,好端端万里晴空竟起惊雷,一时间暴雨倾盆,就在其四处寻找避雨之处时,一道闪电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头上,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便不省人事的昏迷过去。

也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结果醒来就成了现在这副摸样,稀里糊涂的被众人一口一个“寨主”“哥哥”的喊着。

旁人喊得那叫一个亲热,可病床上的他却是惶恐不已,由目前所知的信息推断,自己来到北宋末年的梁山泊无疑,可问题是,自己究竟穿越到哪位寨主身上了呢?

自幼便熟读水浒的他当然清楚,这水泊梁山在短短数年间就换过三任大当家的。要说一个群体的核心领导交换轮替本是极其常见之事,可在这梁山泊里,前两任老大最后的结局竟都毫无例外惨遭横祸,均给人活生生逼死在这把权力宝座上,足见这寨主之位的传承交替是何等残酷!

现代人爱说俏皮话,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让他记忆犹新。想想梁山泊前两任寨主用鲜血与性命撰写出的不堪历程,却一点也不好笑的成为这句话的最好诠释。

想到这些,他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看来自己最好的结果就是穿到那呼保义宋江身上,若是自己成了及时雨宋公明,就暂时避开了这个屡屡被下克上的周期律,虽然黑矮难堪,在外貌上有些吃亏,可强在此时梁山内部已经整合完毕,不用担心被人算计(不去算计别人就是好事了)。属于在山寨里面可以横着走的人物。嗯,这个角色有得发挥,是上上之选。

若是时运不济,不幸成了晁盖晁天王,也算差强人意了,好歹没有迫在眉睫的危险,不用担心被人明刀明枪的火并掉。凭借豹子头林冲外加生辰纲七人组合这个不弱的班底,只要给自己一段时间经营,凭着他这几年来在万人国企中与各色人等周旋交道的经验,再加上熟读水浒的先天优势,未必就输了那宋公明。最后也不至于仓促出征,死在毒箭之下。

若是自己成了王伦……

一想到此,他心里猛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发现,这……这个假设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天可怜见,自己原原本本就姓王名伦啊!就因这个名字,在以前换二代证的时候还被派出所的户籍美女笑过!记得上辈子听人说过什么“事情如果有向坏发展的趋势,就一定会向坏发展”之类的话,他突觉自己心脏遽然间一阵猛缩!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只觉“嗡”的一声,王伦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穿越的机率有没有人计算过,起码比新闻里中多少多少亿美元、英镑、欧元大奖还要低吧?但是穿越之后还穿越到同名同姓之人身上,机率又是多少,怎么说也能让庄家赔个血本无归吧?

不对不对,绝不会那么巧!

王伦强撑着安慰自己,这时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在脑海中忽闪而过,彻底粉碎了他的全部希望。

他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疏忽了一点,就算神医安道全此时尚未入伙,可若是晁盖又或者宋江被雷劈了,起码也是林冲、刘唐,或者花荣、戴宗等重量级人物自告奋勇挺身而出,怎么也轮不到三朝元老、著名垫底龙套宋万宋金刚亲自下山去济州城里请大夫啊!

这一刻,王伦崩溃了。

他终于明白,在强大的不可抗力之前,比如命运,人,根本就没得选择!

夜色渐浓,整个蓼儿洼渐渐归于宁静。

除了不知停歇的北风依旧强劲的刮着,山前关后再也没有人声,就连巡夜的喽啰都不再出来,只是畏缩在厚厚的被窝中躲懒避寒。

一盏孤灯发出的黯淡烛光,从后山一间石屋的窗户缝中遛了出来,屋内木炭燃烧时所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给这个陷入沉睡的夜晚增添了一丝微弱地人气。

此时石屋中两个神情沮丧之人正废然而坐,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盆中炭火,不时发出一声哀怨的叹息,盆中微暗的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将那副愁容衬托得格外阴沉。

“好了老三,莫要再弄那碳了,都瞧不到火了!”只听其中一人道。

“唉……”被称作老三的汉子又叹了口气,一语双关道:“七哥,瞧不到火打甚紧,你我如今却是一点盼头都瞧不到了!”

原来,这两人正是杜迁吩咐留在床前看护王伦的严七与贾三。

“谁说不是呢!我等好歹也是颇识得几个字的人,披肝沥血干这杀头的买卖,为了甚么?原本以为能跟着他……”说到这里,严七立起身来,下意识的换了个背朝病床的位置坐下,接着抱怨道,“原本以为跟着他能有一场富贵,哪知这人恁地短命,倒连累我俩在此陪他等死!”

那贾三一听严七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心里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床上病人偷眼窥去,哪知这个举动立马换来一阵嘲笑,“怎地,怕他醒来听见?你长这般大,可曾听说过有被雷打还活得了的人?也就是那杜迁宋万有些义气,才费心费力给他死马当作活马医!”

“啊?那你方才还当着大家面大呼小叫……可寨主明明还有动静,你怎地这般肯定?”贾三还是忍不住心虚,忙问道。

严七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我素来说你没见识那就是没见识,这叫回光返照懂不?被雷打可是遭天谴呐!别说是州县的土大夫,就是请来御医又如何?依我看他这回是断断没有生机了,你我且早做打算!”说到这里,严七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接着道,“这厮活不了几日了,山寨迟早是杜头领当家。我瞧他身边尽是些粗鲁的货色,哪里及得上你我伶俐?来日趁这厮下葬的空隙,我去跟杜头领说一回,就凭我俩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怕谋不到个心腹亲随的差事?哼!”

贾三闻言颇为心动,只是仍有些惴惴不安道,“此事真能成?你我毕竟一直跟着寨主,杜头领那厢会不会有甚么想法?”

“能有甚想法?你又不是不晓得!杜头领是个直性人,不似这厮那般鸡肠鼠肚,倒叫你我往日里不知受了多少浊气,枉赔了多少小心!照我说,要是跟了杜头领,往后的日子可就轻松许多了!”说到后来,严七颇为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话倒是说到小弟心里去了!要说山寨里的头领,还是寨主肚里道道最深,杜、宋两位心眼实在,确是好相与的!”贾三被他说得转了,也点头应道。

“即便那杜迁有眼不识金镶玉,不懂得我们的好处,只凭着这大半年里捞的实惠,也够你我过下半辈子花销了!待寻个机会下了山去,找个无人识得我等的地方,娶上几房妻妾,买上数十亩良田,稳稳当当的做个富家翁,可不比在此处伺候人要来得自在?”说到这里,严七想起王伦往日恩情,用脚把火盆往床边送了送。

两人心里有了希望,不再似方才那般哭丧着脸,只觉越说越有劲头,到了后来颇有些收不住的肆意欢笑起来,直把床上的王伦当做了死人。

……

“我的心腹都在哪里!?”

一声由心所发的凄厉惨叫声,惊动了正在病床上胡思乱想的王伦。直唬得他浑身的肌肉颤抖不已,顿时间只觉胸腔中一股浊气涌来,压得人直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中那股说不出的郁郁之感终于渐散,身体也逐渐恢复了知觉,原有的不适症状,仿佛随着那声突凸闪现的惨叫消失得无影无踪。王伦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脚趾,灵活如初。

他不由一阵纳闷,完全弄不明白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自他苏醒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强烈感受到这具体魄的异常,莫非是刚才床下两人的对话触动了这个身体里的残留意识?而且那声惊到自己的哀嚎约莫在什么地方见过?啊,对了!这不正是当日林冲火并王伦之时,他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么!

王伦呆了半晌,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科学已经解释不了发生在其身上的种种遭遇。他暗自摇了摇头,现在考虑这些还有何用?

可不是吗?

埋怨无用,愤怒无用,悲鸣亦是无用。这些都改变不了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眼前这一切,而现在,在这个北宋末年的水浒世界中,他已经不再是一个观众,随着命运的一声哨响,他被替换上场了,不管将来是福是祸,他都已经取代了那个曾经的王伦。

罢罢罢,既来之则安之罢!

想到这里,他终于从沮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暗暗在心中发誓:“好吧!我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就该留下点什么,总不成真作个酱油郎?也罢,管它金国辽国,宋江晁盖,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性格,既然退无可退,无法回头,那么就让自己这个“新任”水泊之主,来重新谱写一曲梁山好汉的赞歌吧!”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活下去!

……

“咚……咚咚……”

几声不轻不重却极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直叫王伦收回了思绪。同时也打断了火盆边上谈兴正浓的两人,严七和贾三忙住了嘴,在脸上挤出几分戚容,前去开了门。

俩个中等身材、面相精明的汉子跨进屋来,开口便问值,“方才听闻屋内有笑闹之声,可是寨主醒了?”

“寨主他老人家还昏睡着,笑……喧闹之声乃是我俩在替寨主求拜祈福!”严七动起急智,忙圆话道。

来客对视一眼,都是眉头微皱,面上尽显怀疑神色,只是不再与严七贾三纠缠,俩人径自往床头走去。

留守二人心虚的紧跟其后,贾三有些无话找话道:“方才寨主好像有了知觉,那手臂一动一动的,就是没有苏醒的意思!两位哥哥,莫不是寨主他老人家回光返照了?”

两位来客狠狠瞪了贾三一眼,并不答话,只是上前给王伦掖了掖被角,又在床前看了一回,见王伦仍没有动静,他俩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自熟的撮了凳子座了。

见来客都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自坐下,严七和贾三心中有鬼的低下头,生怕方才得意忘形的举动引来呵斥。

果然没过多久,只听来客中一人当先劈脸问道,“严七、贾三,你们且说,寨主平日待我等如何?”

“这、这……恩重如山、恩重如山……”二人稍愣了一愣,忙不迭答道。

“那你两个为何这般怠慢,在寨主病床前嬉笑吵闹?”另一人接话质问道。

严七贾三私下里目光一触,旋即散开,只听严七一脸惶恐的答道,“我、我等见寨主方才小有动静,心中欣喜不过,所以忘行,请两位哥哥责罚!”

两位问话者听了此话脸色稍好了一些,离床最近的那位开言道:“你二人且休要胡思乱想,想我四人蒙寨主看重,引为心腹,现在寨主有难,切不可自乱阵脚!”

“若只是寻常头疼脑热倒也罢了,将息些时日便好,可寨主此番是遭雷打了,只怕是凶多吉……”贾三忍不住嘟哝道。还没说完,就被来客喝断,“住了!休要胡言乱语,冲撞了寨主贵体你两个担得起干系?”

“老郑说得不错,你二人切莫心慌!我和老郑都有司职,不能时刻守在寨主身边,伏侍寨主之事还需你等多劳!待来日寨主醒了,难道会忘了你们功劳?且打起精神来,莫要怠慢!”另一位见同伴言语犀利,接言打着圆场。

严七和贾三哪里还敢说别的,只忙着点头称是,听了一回训,又想起还没有给来客倒茶,忙起身寻杯倒水。

二人接了茶水放在一边,并不沾嘴,仍是语重心长的开导着严贾二人。

病床前众人的对话一句不落的都进了王伦的耳中,他此时心里却并不怎么因严贾二人忘恩负义的举动而动气。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这种临时纠合而成的依附关系?也许是没有付出所以并不期求回报吧,这时他突然有些理解不久前刚刚逝去的那一缕残魂。

老前辈,一路走好。只盼你来世莫要再如今生这般不识人。

一阵唏嘘后,他又躺在床上静静听了一会众人谈话,心里猜到这四人只怕就是原来王伦留在山上的心腹了,按水浒上所描述的,当日王伦被林冲火并之时,这几人莫说为主拼命,就是连狠话都不曾放过半句,实在脓包之极。不过,照此时两拨人颇为不同的表现看来,两位来客似乎还有些门道,不能简单与严七贾三归入渣渣一类。

他仔细在脑海中寻找关于这两人的记忆,可惜毫无所得,不单是来访二人,就是整个梁山上所有人众事务竟都毫无印象,看来伴随那声凄厉的惨叫声,这具躯体已经抹去了昔日的神识记忆,自己搞不好要扮失忆了。

唉!扮就扮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王伦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那盏油灯正昏昏暗暗地维持着,微弱的火光闪得叫人心悸,让人不由担心它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窗外的朔风此时正起劲的呜呜惨叫着,好似替眼前的这幕场景注脚。

“咳咳……我这是在哪里?”王伦轻咳一声,说出了跨越千年后的第一句话。

“寨主!”“寨主!!”

正在谈话的四人猛然站起,都朝床边赶来。眼见王伦双目微睁,各自的那种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就是两位来客,方才还在故作镇定劝解别人,此时也是激动万分。看来在此世上,没人会甘心接受前任领导心腹这个不尴不尬的身份标签。

王伦摆了摆手,双肘撑床,慢慢坐起,老郑见状忙拿了一床被子垫在王伦身后,王伦朝他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怎地头脑如此昏沉?”

老郑忙道:“不敢相瞒寨主,当日寨主在山上观雪景,被雷击中,当场不省人事,至今直睡了三日有余。中途山寨派人下山请了大夫,只是他们也束手无策,万幸寨主今日苏醒,实乃山寨之福啊!”

“唔,我此时头晕得紧,山寨里大小事务竟然毫无印象,就是你等几人,我也只隐隐感觉很是亲近,却想不起名字职事!莫不是失了计较?这却如何是好!”刚一说完,王伦便猛拍了拍头,作出大惊失色的神态。

他此时想听众人说说山寨之事供自己参详,又怕冷了两位前心腹的归顺之心,故而后面加了一句稍作解释,也正好向众人公开他已失忆的事实,以免将来穿帮。

果然,当来客二人听王伦说到其隐隐失忆之时心中大惊,只有严七和贾三偷偷在一旁暗道侥幸。好在老郑听到王伦还记得自己等人与众不同,心中略有一丝安慰,忙道:“寨主方才苏醒,不可思虑过度!想将息几日便可复原,寨主切莫焦虑,保重贵体为要!我等四人都是寨主身边体己人,小人郑钱,蒙寨主不弃收录上山,现为山寨统管钱粮的头目,这位是周直,现掌管山寨伙房、土木建造等事项,这俩位日夜照顾寨主之人,是寨主亲随,名叫严七、贾三,这几日多亏得二人尽心竭力服侍寨主!”

严七、贾三两人见郑钱说他们好话,都是喜不自禁,满脸堆笑朝王伦看过来,王伦朝他们看了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已经没甚么大碍,这几日辛苦你二人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先下去歇息去吧,我和郑钱、周直两位头目说说话!”

严七、贾三耐着烦守了数日,早就乏了,突然听到可以下去休息,忙点头不已,待二人走到门口之时,忽听王伦的声音传来,“你二人准备准备,明日下去做个小头目!”

二人闻言一阵心虚,面上全无喜色,只是在心中打着鼓,莫非方才动摇之态叫寨主察觉了?两人忙转身奔回,跪地哀求道:“寨主莫要赶小人们走,小人情愿守在寨主身边照顾周全!”

王伦面露微笑,只是缓缓的道:“难不成叫你们一辈子守着我?无须多言,终不能耽误了你们前程!你二人下去后,要以郑钱周直两人为榜样,务必勤勉!”郑钱、周直见说,忙在一旁谦逊,只道不敢不敢。

严七贾三见王伦和蔼情状不像撞破自己的私念,又想到升职后的好处,这才欢喜,忙叩首谢恩。王伦对二人挥了挥手,便转头和郑钱周直说话,不再理会他们。严、贾二人浑不在意,朝王伦遥拜了几拜,欢天喜地的出门去了。

待得二人关上了门,王伦便停住话题,只是看着郑钱和周直,弄得二人不知所措,一时气氛有些压抑,郑周二人对视一眼,都低着头等王伦训话。

须不知,此时王伦心里正考量着如何处置这些个前心腹。刚才严七、贾三的表现自己也亲眼见了,若还将他二人放在身边完全是自寻烦恼,且明升暗降的打发下去再说。只是这郑钱、周直二人,能力强弱还不知道,不过心胸气概、待人接物看上去还有些门道,和严七、贾三放在一起一棍打翻又有些可惜,倒是可以考察考察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王伦对周直道:“方才一时走神,想是几日里未进水米,肚里有点饥了,你去弄点粥米,先垫垫饥!”

王伦此话一出,两位心腹只觉身上压力顿减,周直忙不迭起身应诺,出门往伙房去了。

“我昏睡这几日,山寨有什么大事?”见郑钱一副恭谨模样,王伦开言问道。

见恩主神色无异,又以事相询,郑钱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忙答道:“寨主昏睡时,杜宋二位头领甚是心焦,每日殷勤过来相看寨主,除此外无甚大事!”

“那朱头领呢?”王伦又问道。

“朱头领?”郑钱一时愣住,心道山寨连寨主在内也只有三位头领啊,何时又多了一位朱头领?

王伦见郑钱愣住,心中也自困惑,暗道朱贵此时难不曾还没上山?正思虑间,忽又听郑钱说道:“寨主莫非说的是山下掌管酒店耳目的朱贵朱头目?”

原来如此!王伦心中的谜团顿时解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郑钱继续说下去。

郑钱听到王伦口误,也没往深里想,毕竟寨主不久前刚遭雷打了,把事情记混淆了倒也不难理解,于是接着介绍朱贵的情况,“朱贵兄弟他现下不在山上,不过寨主养病时,他也是日日上山来探望寨主。事出当日,山寨里请来给寨主瞧病的大夫,便是他亲自去寿张县城请的。”

王伦边听边点着头,心中忖道,怪不得柴进给林冲介绍梁山情况之时,只说山上有三位头领。日后朱贵领林冲上山时,众人在厅前叙话,朱贵又陪坐在林冲之后,原来并不是什么礼节客套,而是朱贵那时还没坐上山寨的第四把交椅。

想到这里,王伦感觉自己这位前辈手段也算不错了,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书生,能让杜迁宋万这两个江湖人毫无反心的辅佐自己,又压制得有大哥潜质的朱贵动弹不得,让他当不成凤尾,却又安安心心在酒店里做他的鸡首,另外山寨里财务和后勤都是由自己的心腹小头目把持,由此看来,这位前辈远不似自己印象里那般窝囊。

方才在床上他还在思考如何打开现在的局面,真是瞌睡遇到枕头,这朱贵不是现成的第一把火?只是唯恐朱贵昔日里叫自己这位前任压制得太狠了,现下自己要想完全收服他,看来还得多花点功夫。

“这样,你明日派人下山,请朱贵一早上山议事!”王伦沉吟道,见郑钱略有不解的望向自己,王伦也不打算瞒他,点了点其中关窍,“朱贵兄弟辛劳久矣,该是回山上来坐一把交椅了!”

郑钱闻言是又惊又羡又喜。

惊的是寨主难道转性了?这些日子以来山寨里不是没少传朱贵要坐第四把交椅,可就是干打雷不下雨,迟迟不见动静。作为寨主的心腹,他不敢说最了解王伦的想法,但在朱贵一事上,他还是自觉隐隐有些猜到寨主心思的。没想到寨主这次大病方醒便一反常态要请朱贵上山坐一把交椅,不知源于何种考量?

羡的是和自己一般地位的朱贵如今成功上位了,只不过自己和周直一样,上山时日不长,又无半点武艺傍身,人望远不能跟朱贵相比,所以也只是羡慕,并不嫉妒。

而最后最要紧也最让他欢喜的事情却是,寨主让自己去通知这位新晋四当家的,这明显是让自己卖个人情与朱贵呐!看来自己在王伦心中的地位并没有因为他失忆而有何改变。

想到此处,郑钱喜滋滋的应了诺。

正在这时,周直用大衣护了食盒推门进来,见郑钱面有喜色的起身接过食盒,心中有些纳闷,却也没有明问,只是对王伦道:“寨主,你久未饮食,不便就上大鱼大肉,请先用些菜粥,先调调肠胃!”郑钱在旁边打开食盒,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递与王伦,又将两碟酱菜放在床头。

王伦点点头,心道这周直也算细心了。接了郑钱递过来的热粥,慢慢用了起来,郑周二人坐在床边,小心伏侍。王伦指了指小菜,客气问一声二人要不要一起来点,二人忙说晚上吃过了,请寨主慢用。王伦笑了笑,边吃边对周直道:“方才与郑钱商量了点事,我欲请朱贵上山坐一把交椅,你如何看!”

周直这才明白郑钱之前为何面有喜色了!见这么大的事情王伦都要与自己商量,心里很是有些受宠若惊,急忙道寨主英明,至于任命谁坐山寨里的交椅那是寨主考虑的事情,自己哪里敢随便发表什么意见。

“不妨事,你且说说大家会如何看待此事?”王伦呵呵一笑,又追问道。

周直见王伦神色专注,不像仅是客气而已,沉吟了片刻,开言道:“朱贵兄弟,啊!这个朱头领为人义气,在山寨弟兄们心中也是很有威望,如果寨主请他上山坐一把交椅,大家都会觉得寨主识人重才,将来做事也更有干劲!”

王伦笑着点了点头,放下已经喝完的粥碗,目光却停留在业已发黄的墙壁上,此刻被烛火映现出的三条瘦长人影,显得格外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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