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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之前和言雪的牵扯,他背部的伤口又泊泊淌出鲜血。

虽然疼,但唐泽也在庆幸,幸好没有被她发现。

这是他昨晚为了融入他们而献身的痕迹,不真的出点血,怕是瞒不过去。毕竟刘哥收人,不找点能打的,别人也不会信服。

他隐姓埋名了整整三年,秘密受训了整整三年。

好不容易有机会咬住那块肉,不狠狠撕扯下一点什么血肉,怎么可能甘心松口呢?

唐泽的额角渗出热汗,温度很快随着汗渍蒸发,流失体外。

只是她怎么来了?

唐泽的意识又变得模糊了,手间还残留着那一点滑腻的质感——她还是一如既往娇小,面对他就没有半点抵抗的力量,这怎么行?

算了,也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唐泽用牙齿咬住上衣,用酒精消毒受伤位置,再换上防止发炎的药,包好伤口。

他松了一口气,想从冰箱里拿一听啤酒出来,又缩回了手。

桌上的啤酒罐已经被清理了,她不喜欢酒味,被看见了也不好。

虽然唐泽也知道,她受过那样的惊吓,也不太可能回来了。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唐泽气喘吁吁问:“谁?”

“是我,哥。”言雪在门外急促地说,“快开门,下雪了,好冷。”

“滚回去。”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心头窜起难言的惊喜,却很快被压制住,他冷冰冰地道,“快点回家去。”

“不回,哥,真的冷,快点开门。”外头响起了跺脚的声音,这是言雪的小动作,她一冷就习惯原地踏步。

唐泽一声不吭,迟疑了五秒以后,还是打开了门。

言雪像是一只身姿矫健的猫一样,风一般地流窜进屋里。

她的脸颊被冻出干裂的痕迹,泛着一点高原红,看着让人心疼。

“你怎么回来了?”唐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这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缺心眼。

“我给你买夜宵啊,我看你桌上只有烟和酒,没什么便当盒子,猜你晚上肯定没吃。”言雪乖巧地笑了笑,献宝一般将手上的塑料袋提起来,“我给你买了馄饨,你爱吃馄饨,我没放香菜。我还是水饺,香菜和紫菜都放了,那家店还有虾片,就是圆形的那种,你要吃,我待会儿夹给你一点。”

唐泽将门锁好,又把窗帘都放下,不让屋内的场景暴露到外面去。

他心里在庆幸刚才没喝酒,却又不想给她好脸色看,脑中念头百转千回,想着怎样让她讨厌。

可掀翻她特意买回来的宵夜,这种事好像也做不出来。

更何况,按照言雪的性格,极有可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然后小跑出门,再买一份。

她向来没什么脾气,又乖巧又懂事,很省心。

所以,唐泽只能选择乖乖吃馄饨,尽量不说话,保持缄默。

言雪从暖气袅袅的圆形纸碗里抬起头,笑眯眯地问:“味道怎么样?你那碗我没加醋,我的加了。”

唐泽蹙眉,又咬了一口馄饨,点头,示意味道还可以。

言雪心里满意,透着昏暗的灯光看眼前的男人——他吃相还是这样不疾不徐,从未有急躁到狼吞虎咽的时候。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喜欢吃就点点头,不爱吃就不动筷子。虽然瘦了很多,但那双眼还算是有神清亮,应该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惨。

唐泽吃完了,用纸巾擦去了嘴角的油脂,生硬地说:“你该走了。”

“我绝对不可能走,你想都不要想了。”言雪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说,“哥,我太了解你了。你没有讨厌我,不然你不会放我进来的,更不会吃我买的宵夜。”

唐泽啧了一声,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棘手程度。实际上他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赶走言雪,只是内心深处从来没想过要这样做而已。

如果他再狠心一点,把小姑娘丢出门外,让她在外头吃苦受冻,或许她就会学乖了,能识相地卷铺盖走人。

言雪说:“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想我天天上门吧?不然也不会把门锁上,又拉上窗帘了。唐泽哥,你究竟在做什么?连我都不能说吗?为什么一走了之?”

“理由已经说过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要真这样说,真该怨恨的不是我吗?”言雪偏执地说,“当初,是我爸帮你妈拦下了那枚子弹,原本该死的是她。你不感恩,反而还要讨厌我吗?”唐泽看了她一眼,平摊在膝盖上的手掌渐渐缩紧,蜷曲成拳。

“我没有讨厌过你,因为我不会不识好歹。贺颜阿姨收留我,你照顾我的起居。至于我爸的死,我只觉得那是我爸的命,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们之间任何一个人。可你凭什么因为贺颜阿姨的死就讨厌我?凭什么丢下我?凭什么一走了之?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唐泽!”言雪揪住唐泽的衣襟,她说着说着,还觉得委屈起来,鼻腔发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唐泽挤不出别的话,只能认输一般,低语一句:“危险,你离开。”

“危险?”言雪不能明白,但也大概了解了他想要做什么。

“你如果不离开,我就会换一个地方,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这是必要吗?”

唐泽异常认真地说:“这一点至关重要,我已经暴露了,如果再把你牵涉进来,那我就会一个人离开。至于我在做什么,无可奉告。”

言雪从他的脸上能判断出,这话并不是在造假。

如果她再逼近一步,唐泽就会像蜥蜴遇险,选择断尾逃生一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她再怎么不甘心,也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了。

言雪抿唇,不甘地说:“那我走了,你不要离开。”

“可以,但你绝对不能再接近我,也不能再来这个住址。否则我会人间蒸发,这句话不是夸张的说法,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唐泽哥,你要小心。”

“快走吧。”唐泽之前演了那么久的戏,以为能甩掉这个从小到大尾随他身后的小尾巴,却没料到,居然在一碗馄饨面前破了功。

他自嘲一笑,催促,“快走,不要回来了。”

言雪点点头,退出门去。

唐泽细心地用纸巾抹去她握在门把手上的指印,然后,毫无留恋地关上了门。

实际上,言雪并未走远,她在楼下凝视一会儿那间破旧的老公寓。

由于雪越下越大,压垮了电线,导致这一段的电路瘫痪,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

她总觉得唐泽隐藏着什么秘密,就跟这样无边无际的黑暗一样,这样危机四伏的处境,是会将他活生生拽入地狱的。

她想救他,又或者说,她想帮他,即使是堕入无边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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