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她不注意打开手机,正好看见三人合体在帐篷前接受采访。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伤口已经疼的麻木失去痛觉。
闺蜜提着饭菜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替我心疼,又为我生气。
“这三个贱人!灾情当前还要浪费资源!谁看新闻是为了看狗血剧?”
“我这就打电话投诉这个媒体!”
我按住她准备拨号的手,无力地摇头。
“不用了,我已经不在乎了,真的。”
这份感情或许早就在我怀孕六个月,收不到一声问候时悄悄终结。
什么样的婚姻,需要连我年迈的父母都替他找借口?
闺蜜看着我故作坚强的脸,关掉了手机直播。
屏幕却返回到通讯界面,她发去叫嚣离婚的狠话无人在意。
顾家两个兄弟头像都换成了三人合体采访的照片。
我无所谓地笑笑,接过饭菜开始用餐。
之后的每一天里,我和闺蜜轮流给他们打电话说离婚。
可惜没有一个能成功接通。
第七天,闺蜜看着又一次断掉的通讯界面,气的太阳穴猛跳,胸腔剧烈起伏。
我用力扯出苦笑,开口道:“可能是那边信号塔被冲垮了,再等等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毕竟连三年都搭进去了。
可闺蜜这次气的不轻,挂断后直接借了护士的手机再一次拨出那个号码。
这次顾安却意外地接了电话。
听着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忽然笑了。
干涩的眼眶再也流不出泪水,只剩疼痛。
三年的婚姻最后却走到连联系方式都被拉黑的一步。
沉了口气,我冷声开口:“顾安,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们去办离婚。还有,叫上你弟弟,他也一样。”
话落,顾安语调猛地拔高几度:
“你又发什么神经?一周了还没冷静吗?你是不看新闻吗?我在忙正事!林月脚崴了都忙着参与救援,你不就是怀个孕吗让我拿你当祖宗?”
“我最近很忙,我没时间天天照顾你莫名其妙的情绪!激素问题就去吃药!”
我刚想开口时,那头响起林月的尖叫。
紧接着就是手机被摔落在地的闷声。
顾安声音急得发颤:“月月?怎么了?”
“没事啦,一只蚂蚁爬到我鞋上了,吓死我啦!”
“是梦梦给你打电话了吗?好羡慕呀,我进山区到现在都没个人关心呢……”
顾安宠溺地轻笑:“笨蛋,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手机这头,我用力捂着嘴不让自己崩溃出声。
可委屈和失望却无孔不入,刺进我血肉模糊的心脏。
闺蜜急忙抢过手机,伸手轻拍我胸口让我冷静。
4
又在医院里度过一周,期间源源不断的伤者从山区里送出来。
却始终没看见熟悉的脸。
联系方式也全被拉黑个彻底。
我和闺蜜默契地不再提起直播的事。
整整七天,他们就像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
直到最后一次拆线换药时,护士才说起林月当志愿者从山坡上滑落摔伤。
必须要马上送进医院里救治。
我和闺蜜同时亮起眼睛。
她帮我收拾了行李,办理好出院的手续。
回来的时候嘴里嘀咕:“今天怎么医院都没几个人,我办个出院都排了好久,就剩下一个窗口在营业……”
“可能是都被派去接伤者了吧,毕竟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我没多想,和闺蜜携手走出医院大厅。
本想着找个打印店将离婚协议打印出来,却迎面撞上被一堆记者和病患簇拥在中间的顾家兄弟。
顾安走在最前面,怀里小心翼翼地横抱着林月。
“让一让让一让!急诊在哪?别他妈挡我路!”
顾川跟在身后努力维持秩序。
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焦急。
他的怒骂声淹没在路人的致谢里。
我心中咯噔一下。
这次再不当面说离婚就没机会了!
下一秒,我反应过来直接冲入人群里。
旁边的闺蜜吓了一跳,却没能拉住我,被人群远远隔开一段距离。
棉麻的长裙被疯狂的记者拉扯得严重变形,松松垮垮耷拉在身上。
我不停喊着顾安的名字,周围的人都以为我是什么梦女,对我鄙夷地唾骂。
“顾队长和林小姐青梅竹马,你这种黄脸婆上赶着倒贴都没人要!化点妆吧脸白的跟鬼一样!”
我根本没时间解释,就夹杂在人群里一路被架到急诊。
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抓着门框,顾安这才终于注意到我。
我缓过来,深吸口气大声朝他喊道:“离婚!就今天!你把人送进去就跟我走!”
话落,他怀里的林月疼痛地皱眉。
眼里目光矍铄。
顾安多日来压抑的怒火忍无可忍当场爆发: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跟踪到山区想怎么样?现在看见我们确实是在救灾你满意了?人命关天,赶紧给我滚开!”
他说的人命,无非就是连一层皮也没破的内伤。
我眼底笑的讥讽,手上依旧没松力。
顾川终于从后方抽身,看见眼前的一幕竟然自己上手用力拽我的胳膊。
“你闹够了没有?自己发疯还要带着我老婆一起吗?你别忘了你还怀着孩子!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这时闺蜜挤进人群,冲上来直接对着顾川的脸狠狠抽了个耳光。
“你们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自己心知肚明!连自己孩子都不在乎的男人也配被人当英雄?你哥狗屁都不是!”
顾川没想到自己老婆会出现,更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动手。
反应过来时双眼猩红一片,扯着闺蜜的衣领就将她往人群外拖。
“我看我是对你太好让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再跟这个疯子一块我们也离婚!”
记者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纷纷举起相机对准二人狂拍。
围攻顾安的压力瞬间减小。
眼看顾安就要进急诊的门,我急的双眼通红,肢体不自觉地抽动。
猛地冲上去用身体挡在他面前。
却没想到下一秒,整个人被他一脚踹飞出去。
腹部刚刚拆线的道刀口骤然崩裂,鲜血瞬间浸湿衣裙。
我痛得站不起身,狼狈地趴在地上哀嚎。
顾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
身形彻底僵在原地,冷汗从额头迅速渗出。
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我平坦腹部那刻。
他颤抖地开口:“老婆,你的……我们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