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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天白云之下,一辆黑色悍马在沙漠小道上疾驰而过。沙砾飞扬,泥石滚动,卷起的腾腾烟尘让这个夏日变得异常干燥。

蓝星河就坐在后排,她抓着头顶上方的拉手,才能在这崎岖的山路中寻得一丝稳定。开车的小伙子到底年轻,摇头晃脑地将车开出了拖拉机的轰鸣声。直到看见窗外闪过的白色里程碑,数字竟跟之前的一样,她这才蹙了蹙眉。

她也顾不上眼前大漠浩瀚、沙海苍茫的景色了,拍拍小伙子的肩膀:“我们是不是绕路了?”

小伙子“啊”了一声,回过头,一双惺忪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迷茫。

蓝星河内心长吁一口气,耐着性子问:“你是在睡觉吗?”

开车睡觉,命中缺命!

她一个外来人都知道路线不对了,小伙子还处在迷糊中。他虽然是混血,普通话却说得十分标准,浓黑的睫毛之下还生了一双不同常人的棕色眸子。

亮堂,清澈,对世界充满无限渴望。

她不喜欢。

她爱那种单眼皮,厌世,万物尽收眼底却始终守口如瓶的人。

蓝星河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看着外面,一脸“生者勿近”的样子。

小伙子太会演戏了,不知给谁打了电话,对方一接通他便苦兮兮地说被妖风迷了眼,自与那沙尘拼死一搏,离合片子险些踩碎了才杀出困局。

电话开的是免提,蓝星河听得一清二楚,对方音色低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小伙子万分尴尬地想去拿支架上的手机,急忙说道:“老板,车上有天文台的人呢!”车子一颠簸,他没拿上手机,这下可好玩了。

蓝星河面无表情地盯着那部手机,对方再次发声:“一车废物。”

晚上20:07分,太阳还在西边悬挂。

他们处于北纬四十三度,采用的同是北京时间,按照格林尼治时间纬度计算,这里与其他城市有两个小时的时差。

韩舍就站在小镇路口,背后是清一色的蓝色屋顶,还有终年积雪绵延不绝的天山。他穿着工装裤、黑T恤,有些不耐烦地摆弄着腰间挂着的匕首。

韩舍此时饥肠辘辘,还要等着迷路的兔崽子回来吃饭。待自己那辆洗干净出去,蓬头垢面回来的悍马出现时,他一脚踢飞了玩弄多时的石子。

他决定来个手撕小孩。

小伙子还坐在车里犯愁,后排的蓝星河先他一步下了车。

韩舍摸着瘦削的下巴,歪了歪头,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带着些许戾气,极度不爽地用舌尖抵了抵牙齿,对于兔崽子走哪儿撩哪儿的毛病他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韩舍上前一步,阳光晒得他肌肤黝黑,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喂。”

蓝星河闻声回头。

如行星偏离航道,如美梦突然惊醒,如明光黯然失色,两个人的视线跨越了四千公里,山河星辰,花海桑田,都在交替的瞬间让一切再次璀璨。

韩舍慢慢垂下手,步子再也不敢往前迈了。

路口的风有点大,蓝星河的发尾被风吹起,贴在脸颊,又痒又痛。她看着眼前这个黝黑的男人,一点也不惊讶。她的明眸温柔依旧,能在人的心上开出花来。

本该是旧人相见的美好瞬间,然而蓝星河迈步向前,响亮的一个耳光落在韩舍脸上。

打得真是谁谁都猝不及防。

车上的小伙子吓坏了,一看自家老板挨揍,想着大城市来的姑娘真娇气,就骂了句“废物”面皮就搁不住了。

他趔趔趄趄跑过去拉架:“姑娘、姑娘,他说的这个废物就是点心的意思,点心你懂吗?Honey,honey的意思懂吗……”

就在小伙子以为老板要反击的时候,蓝星河用力伸手去推他。韩舍一米八九的个子,体格健壮如牛,硬邦邦的胸肌都能挨砖头,哪是小姑娘能推得动的。

突然,韩舍就挪动了脚步。

一步一步,被蓝星河下狠手捶打。

她的眼中升起水汽,韩舍知道,那全是恨。

眼前人始终无言,蓝星河彻底发怒了。她眼明手快地拔出了韩舍腰间的匕首,毫不客气地直直刺下。韩舍虽面有忧色,但绝不是畏缩,他只怕小姑娘会受伤。

小伙子一看争斗升级了,只想保护老板,快速挥起手一个发力劈在蓝星河的后颈上。匕首的刀锋在距离韩舍胸膛的两厘米处停下,连人带刀落进韩舍怀里。

韩舍紧紧护着她,他睁大那双厌世的眸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干什么!”

小伙子一脸蒙:“她刚要杀你啊!”

“我要你管!”

风未息,阳光像是被剪碎了一样,斑斑点点落在蓝星河的眉间。

韩舍心疼地划过,指尖颤抖,突如其来的一滴泪滑落。他紧紧抱住这个小姑娘,放在胸前。

有人说,左眼先落泪的人,一定是伤心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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