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耳边是粗重的喘息,身体陌生的触感让盛如初觉得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
“你……你是谁?”
“你不是我老公……”
盛如初伸手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但整个身体却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别动……”陌生低哑的嗓音贴着耳侧。
温热的呼吸拍打在耳边,下一刻身子猛然一沉仿佛被劈开一般疼痛。
“扣扣扣……
“盛医生,盛医生……”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盛如初猛然睁开眼睛,意识回神,但心脏依旧砰砰直跳,脸颊热的发烫。
怎么又梦到那个人了?
“盛医生……”
外面小护士的声音还在响。
盛如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身子微微挪动几分,白大褂下已经将近六个月的孕肚圆滚滚的十分明显。
“进来,”盛如初整理了一下朝门外道。
门推开,秦悦笑盈盈的站在门口,“盛医生。有人点名要找你看病啦。”
“嗯,”盛如初伸手去取保温杯,一打开里面已经没水了。
秦悦上前,主动帮她拿过水杯,接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谢谢。”
“谢什么,”秦悦皱眉看向她的肚子,“如初姐,你都快六个月了吧。怎么不回家休息呢?天天这样身子扛得住吗?”
盛如初将水杯放下,低头拿起桌上的病历本,额间碎发散下来,几缕落在眉上。
素面朝天的一张脸,五官精致立体,一双眸子潋滟明丽,是温婉又乖顺的长相,但偏偏眼角下一颗淡红色的泪痣平添出几分别样风情。
“放心,我自己就是医生,当然没问题。”她淡淡的弯了下唇当是安慰。
秦悦撇了撇嘴,不满道,“可怎么说也六个月了啊,如初姐你老公都不心疼心疼你的嘛,而且!”她越说越气,“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看他晚上来医院接你了呢。”
闻言,盛如初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脸上表情也淡了几分,“病人呢?让她进来吧。”
“哦哦!”秦悦察觉到自己跑题了,吐了吐舌转身出门。
门轻轻带上,盛如初扶着腰坐直,打开病历本准备。
“扣扣,”
门轻轻敲了两下,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首先袭过来。
盛如初略微蹙眉,
“姐姐。,”
高跟鞋声音伴随着一道熟悉柔媚的嗓音。
盛如初笔尖微顿,捏了捏掌心,抬起头。
“姐姐,好久不见呀!”跟前的年轻女孩化着大浓妆,脚上踩着恨天高高跟鞋,夸张的假皮草下一样孕肚明显。
“是你。”盛如初神情冷下来几分。
“对呀!”程思怡笑眯眯的看着她,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摸了摸肚子,一脸无害乖巧道,“谁叫我除了姐姐其他医生都不放心呢。”
盛如初神色冷淡,淡淡撇了她一眼,语气平淡道,“你觉得我会大度到照顾我丈夫跟其他女人的孩子?不怕我用什么方法让他流掉吗?”
“啊,”程思怡脸上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随即又笑了笑,十分信赖地看着她,“才不会!姐姐人这么好。我相信你!”
盛如初没说话,捏了捏掌心,直接开始检查,“哪里不舒服?”
程思怡看着她,害羞的低下头,“哎呀,还不是因为姐夫。明明都知道宝宝已经五个月了,可是还是天天晚上……”
“啊……”她顿了顿,忽然捂住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盛如初“哎呀,姐姐,我是不是不该在你面前这样说?”
盛如初心底微微一刺,但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冷着脸记录随后开药。
程思怡看着她不动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目光又看向盛如初的肚子。
“哦,对了,姐姐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六七个月了吧。姐夫肯定也很期待宝宝的降生。”
盛如初手指微顿,抬头看向程思怡,“你说够了吗?今天找我就是说这个事情?程思怡,我只知道你蠢,还不知道你这么蠢。”
“你!”程思怡面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嫉恨,随即笑道,“姐姐,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毕竟姐姐你肚子里的野种整个叶家都知道呢。”
“嗯,说够了吗?”盛如初始终表情冷淡,对此仿佛并不在意,“说够了可以滚了。”
程思怡看着她扯了扯唇,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盛如初才整个人靠到椅背上,手指摸上肚子。
是啊,她的丈夫姓叶,但是这个孩子,却是在她婚后跟陌生男人是有的。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
盛如初的人生本来应该是很完美的,但一切都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完全偏离了轨道。
她跟丈夫叶容景是从高中时候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马,从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就迅速领证结婚。但是因为两个人都比较保守,所以打算第一次留在婚后,结果就在度蜜月的时候出了意外。
盛如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那个陌生男人滚在一起的,
只知道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就不见了,只有叶容景推开门后发红的眼眶和紧握的拳头。
而也是自那以后叶容景就性情大变,不断在外面找各种女人,程思怡就是他在外面的女人之一……
“盛医生,盛医生,快点快点,又有急诊病人送进来。”
门又敲响,盛如初从回忆中抽身。
“马上。”
她神色微敛,套上白大褂迅速往手术室过去。
“是一个自杀的女生,好像听院长说是什么薄家的大小姐,总之很要紧,我们得赶紧。”边走小护士在一旁边报告病情。
“嗯,”盛如初熟稔的套上消毒手套,面色从容淡定,“自杀?现在情况怎么样?”
“听说是割腕,血流了很多,不过好在发现的很及时。”
“好,”盛如初带上口罩往手术室过去。
门口长廊全是穿着西装带墨镜的保镖,架势浩大,中间位置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背着身子看不清楚脸,但气势摄人。
盛如初见惯了这些有钱人的阵仗,没太在意,直接推开手术门准备进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忽然转过身,两个人目光撞了个正着。
盛如初脸上带着口罩,医院长廊灯光明亮,男人五官清楚的展露出来,高眉弓,深眼窝,鼻梁窄直,轮廓棱角分明,眸子深黑,投过来的目光锐利冰冷。
只一瞬便匆匆错开。
——
手术过程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好在送来及时,动脉出血止住抢救回来。
“听说好像是为情自杀。“
“什么情啊?”
“爱情呗,好像说这薄小姐的心上人拒绝了她,想不开晚上就在浴缸割腕了……”
“不会吧!谁会不喜欢薄家大小姐呢?整个南城有谁比得过薄家,而且薄芷妍还长得还这么漂亮。”
盛如初熟练的往手上挤着消毒液,听着旁边的小护士们八卦。
“不会吧,你们还不知道?”小护士声音低了低,神秘道,“听说呀,她喜欢的人是……”
“盛医生,你还好吧?”秦悦从外面走进来,打断里面的八卦声。
“手术一个多小时,姐,你真的撑得住嘛,”秦悦上前搀扶着盛如初,担忧的看着她的肚子,“如初姐,你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医院再忙也不是缺了你不行啊,你现在可是孕妇呢。”
盛如初擦了擦手,“没事,过几天我就回去休产假了。”
“嗯嗯,”秦悦点点头,扶着她出去。
两个人边说边往外面走,刚才手术结束病人已经被送进二层的VIP病房了。
盛如初的办公室就在二楼,刚上去就看见薄芷妍病房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
“薄芷妍好像不是第一次闹自杀,”秦悦看了看病房位置,撇了撇嘴,说起八卦。
“嗯?”盛如初有些好奇,“怎么说?”
秦悦抿抿嘴,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也是听说啊,听说薄芷妍并不是薄家亲生的,只是孤儿院领回来的,她喜欢的人啊,是……”
“薄少,”
前面两个保镖忽然齐齐恭敬开口。
秦悦立刻止住嘴。
盛如初闻声抬头往那边看过去,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就看见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正是刚才手术室门口的人。
“哇,好帅呀!”旁边秦悦忍不住低声惊呼。
盛如初目光淡淡扫了对面的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她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你认识他?”
盛如初忍不住开口道。
“当然呀,薄家大少薄司瑾啊!”秦悦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不会吧,如初姐,你心中可真是全部只有姐夫,居然连薄司瑾都不知道!”
薄司瑾?
盛如初神色微怔,摇了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
脚步一顿,跟前投下一片阴影。
有人挡住路。
“诶?”旁边秦悦轻声低呼一声,暗示的捏了捏盛如初。
盛如初抬起头,直直对上一双深黑的眸子。
跟前男人垂眸看着她,目光打量她几秒,眉头微拧,忽然抬手直接拿掉她耳朵上的口罩。
“你……”盛如初一怔,口罩掉落,露出整张脸,眼角下红色的泪痣明显。
男人垂眸看着她,眼神微眯,目光下移落到她肚子上。
盛如初愣住,下意识抬手捂住肚子往后退了两步。
男人薄唇微抿,目光从她肚子上移开,盯着盛如初的眼睛,神情依旧冷淡,说话的语气居高临下,“几个月了?”
盛如初微怔,拧了拧眉,往后退开几步,有些不悦的看着跟前的人,声音也冷了几分,
“这位病人家属,我们医生没有义务告知你我们自己的私人情况。”
薄司瑾看着她,唇角微抿,眼底略过一丝不耐,又重复了一遍,“几个月了?”
什么东西?
盛如初拧眉,这人是又什么毛病吗?
两人对视着,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奇怪起来。
“啊,那个……如初姐,”一旁秦悦也察觉不对劲,吐了吐舌,赶紧溜掉,“我突然想起来有事先走一下!”
角落位置只剩下盛如初跟陌生男人。
“这位先生,我们不认识吧,这种私人事情没有必要告诉你。”盛如初耐着性子看着跟前的陌生男人,尽量平静道。
“不认识?”男人看着她,唇角微动,眼底略过一丝讥讽。
盛如初:“?”
真的有病?
盛如初抿了抿唇,转身欲走。
“等一下,”男人却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薄司瑾看着她,目光冷淡的落在她肚子上,示意明显。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盛如初已经有些生气了,拧眉看着跟前的人,“再不放手我直接叫人了。
薄司瑾依旧捏着她的手腕,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那这样,”他唇角微勾,淡道,“我换一个说法。”他看着她,目光缓慢地落到她肚子上,声音很平静,
“这个孩子是你丈夫的吗?”
盛如初怔住,心脏猛然狠狠一跳,抬头看向跟前的男人。
男人垂眸看着她,神色平静,
“嗯?盛医生?”
“你……你什么意思?”盛如初感觉心脏砰砰直跳,男人的手掌透过被抓着的胳膊将体温寸寸传过来。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不会的,不是,一定不是!
“什么意思?”薄司瑾弯了下唇角,眼底略过一丝玩味,“盛医生要我挑明?”
脸颊骤然一热,盛如初移开目光,侧过身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我听不懂你的话!我的孩子当然是我丈夫的!”
盛如初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说完,她一把甩开男人的手,逃也似的转身匆匆离开。
薄司瑾依旧站在原地,手掌还留着刚才小女人身上的温度。
他拢了拢掌心,抬头看向刚才女人离开的背影。
“薄少,”身后助理走过来,低声道,“小姐已经醒了,吵着要见你。”
薄司瑾神色平淡,将手掌插回西装裤里,冷淡道,“不见。”顿了顿,他目光微垂,“刚才那个女人,今天晚上我要拿到她近一年的所有资料。”
“什么?”徐立微愣,这还是老板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怎么?”
薄司瑾淡淡垂眸。
“……是。”徐立立刻低头,乖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