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大雪铺满整座启华殿,枯木独立,寒风猎猎袭来。
太监德保将一袋炭火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屑,怪笑道:“娘娘,今时不同往日,这份利只能给那么多。”
不远处站立的女人身穿厚重雪白大氅,身子单薄,面容颇有几分病态,但也依然能看得出来,女子容貌如这雪色,清冷而昳丽。
魏姝未动声色,身旁的丫鬟玉环却按捺不住了,“德保,当初娘娘得宠,可没薄待过你。现在见娘娘失势,就拿这些腌臜东西糊弄我们?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德保轻笑,“玉环姐姐这就误会奴才了,奴才只不过按照上头的吩咐办事。”
玉环脸色变了变,“这连银炭都不是!你让我们娘娘用灶炭过冬?”
“那这就不是我们的事了,毕竟我们只是个阉奴,连人都不是,这不是娘娘当年说的吗?”德保那笑意轻敛,取而代之的是讥讽。
魏姝对上了德保的双眼,正想说些什么,肺间倏然瘙痒。
她用帕子捂嘴,发出剧烈地咳嗽声,甚至控制不住得发抖,面色苍白如雪。
“娘娘!”玉环连忙上前,随即恶狠狠地看向那群太监,“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去叫太医?”
德保冷笑一声,“还真把自己当碟菜呢?不过就是个废妃。”
话音刚落,魏姝一阵剧烈地咳嗽,嘴里的鲜血涌出。
玉环瞳孔猛地一缩,声音几乎颤抖起来,“娘娘!”
德保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微变,“你,你自求多福吧,真是晦气!”
言毕,立即带着一众人离开。
玉环想要去拦人,但魏姝的身子已然摇摇欲坠,她只好将人搀扶住。即可巨大的委屈与心疼侵袭而来,玉环眼泪如雨下,哽咽地道:“娘娘……”
魏姝喘着气,瞳孔涣散。
玉环无措至极,只能用身子将魏姝抱住,试图给她暖一暖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姝那轻颤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那一股窒息感也慢慢从胸口间散去,她声音微嘶,半响就憋出两个字,“娘的……”
玉环一时没听清,“什么?娘娘说什么?”
魏姝摇了摇头,扶着旁边的枯树,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这身体可真弱啊。”
站定身子后,她仰头望着冷宫的这片天,凄冷荒芜。
三天前,魏姝穿越到了这具身体之中。她本来是二十一世纪未来可期的青年军医,结果因为劳累过度,就穿越到《盛世皇妃》的里的恶毒女配。
原主作为一个合格的恶毒女配,从小娇生惯养,所以导致性格自大狂妄,易妒,好争宠,本安稳的六宫硬生生被她搅得危机四伏,人心惶惶。
如今因妒忌,而打死了一个皇帝正宠的官女子而被降为贵人,入住这昭寒宫,也就是冷宫。
六宫听闻,大喜过望,纷纷前来落井下石。
人缘能差得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听闻魏姝说身子弱,玉环心尖紧跳,“娘娘,您是身体不适吗?——皇上也忒狠心了,一个没身份的宫女罢了,娘娘打死了便打死了,怎么一点昔日的情分都不顾了。”
魏姝听罢,瞬间凝语。
不愧是恶毒女配的侍女,这一字一句都是草菅人命的程度。
这事她多少也能理解皇帝一点,毕竟别人贵为当朝天子,如今宠爱一名官女子,而女主却不知死活在皇帝最宠的时候,将她打死。那不就是在打皇帝的脸吗?
虽然魏姝是真心深爱男主,但这也不是她胡作非为的理由。
书中后面原主因为家族缘故,又得皇帝复宠。
但这一切不过都是帝王之术,利用人心罢了。
最后的结局魏姝家族被贬,而原主一生要强,却是一头撞死朱墙中,与皇帝此生不复相见。
魏姝正想着,那剧烈地痒意袭来,“咳咳……咳。”
胸口难受得紧,感觉像是被人用手紧紧地攥住一般。
玉环顿时慌了神,“娘娘,你没事吧?”
魏姝摇了摇苍白的脸,“没事。”
这身体太弱了。
古代贵女的身体大多数都弱的,因常年因为自待闺中,而得不到充足的锻炼。如今到了这个冬日,动辄就感冒生寒。
再加上原主心思成郁,这病也就更重了。
魏姝作为一个上辈子猝死的人,这辈子她不想再猝死了。
魏姝缓了半响,忽然冒出一句,“明日我们起来晨跑。”
玉环诧异地眨眼:“晨跑为何物?”
“明日你就知道了,先把东西搬进去吧。”魏姝指了指这炭道。
玉环啊了一声,声音顿然哽咽,“这灶炭可怎么用啊?娘娘可是千金之躯!”
“没那么矫情,搬进去能用。”
玉环万般不解,但是带着疑惑便将这一袋木炭给搬了进去。
……
此时另一头,龙息殿中。
太监脚步匆匆身着最高等的墨色,面色颇为焦急,来回踱步不休。半响,那房门终于被人打开,一个颇为年轻的太监走出来。
二人视线一递,年长的太监福禄海上前问道:“陛下如何了?”
年轻的太监墨允则摇摇头,“还是不让人进。”
福禄海心头一梗,眉眼间皆是诧异与不解,这万岁爷向来也不是什么痴心的人,如今却因魏贵妃,不……魏贵人打死了一位官女子,竟然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整整一日,如今刚醒,却谁都不让进。
唯独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太监墨允,其余得都是直接被斥责赶出。
“那东西吃了吗?”福禄海有些担忧地问。
墨允:“吃了,吃了一些,只是脸色不太好。”
听这话,福禄海的脸色好了些许,“吃了就好,就怕不吃。”
墨允点点头,倒是同福禄海一样意外,皇帝竟对这小小的官女子如此上心,要说平日与陛下相处,还真没看出陛下有多喜欢。
如今看来果然是帝王心思深如水,那怕他从小与陛下一同长大,也只能揣测个一二。
就当两人噤声不语之际,那殿门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病哑的嗓音,“福禄海,你进来。”
福禄海听着声音,心脏紧紧地跳了两下,与墨允交递眼神,墨允也是一脸诧异。
福禄海不知陛下为何突然召见,心脏紧紧地悬了上去,“吱呀”一声,抱着赴死之心,推门而入了。
宫殿光芒幽微,仅点了几根不起眼的红烛。
福禄海脚步轻缓,走到龙塌不远之际,隐约看到男人秀挺消瘦的躯体,长发逶迤,他恭敬地道:“陛下。”
帷幔之中的男人墨发垂落,他面色病白,一身龙纹薄衫湿透了整个后背,那俊美阴翳的脸庞未有波澜。
福禄海心如擂鼓,却也不敢发一言,只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心中更为紧张了。
空气凝滞半响,一道沉寂沙哑的男声道出:“魏……魏姝呢?”
福禄海倒是完全没想到,陛下竟然还会提及魏姝,怔了又怔,如实回答道:“魏贵人已经被贬去寒昭宫两日了。”
“寒昭宫……”男人细细捻络着三个字,声音像是含了一口血一般,又沙又艰难。
长睫轻颤,那双墨黑色的瞳珠神情复杂无比。
就当福禄海以为陛下要复宠,又或者继续怒责魏姝之时,便听见里头一阵声音而道:“知道了,下去吧。”
福禄海诧异极了,但也如释重负,道了一句“是”便出去了。
此刻,殿中死寂。
谢慕那眼神变得分外讳莫,双眼一闭,便是那刀光剑影的场景。
他犹记得血光冲天,四处悲歌。
不过那都是前世了……
谢慕当了一生的皇帝,从他十岁便少年继位,到他三十岁时被谋朝篡位,一生花团锦簇,结果到了最后发现都是谎言。
那些朝臣贪生怕死,嘴上忠义说得头头是道,最后竟将他推入敌人之手,为保齐性命。
而那群嫔妃们,昔日情深往已,却是连一点真心都没有。
直到死得那一刻,他人生便像是走马观花一般。
回顾一生,他才从记忆中想起了一个人。
魏姝。
那个唯一真心对待过他的人。
虽然他对于她,只有利用与掌控,但到最后他能想起是真心实意爱过他的,只有魏姝一人。
他虽心里不喜她的性子,但这几日每每梦魇前世场景,好像只有想到她才能心安一点。
谢慕想起了那张骄横无礼的脸,终于从床榻起了身,声音如含血,“朕要见她。”
……
将木炭拖回殿中之后,玉环百思不得其解,这灶炭怎么能用?但碍于娘娘说能用, 便怀揣这好奇心思,等待魏姝的动作。
魏姝道:“先将这炭火烧燃。”
玉环啊声,但又回过神,道:“是。”
玉环怕醺着魏姝,便将这木炭盆拿出去烧,不过片刻点燃之后,那呛人的浓烟伴随这冬风滚滚流动,呛得玉环直咳嗽,眼泪飞溅。
“不行,这炭哪能用。”玉环正要进屋说这事,结果看见魏姝自己拿着扫帚将那软塌下烧火口打扫干净。
“娘娘!您贵为千金之躯,怎么能自己动手?”
魏姝被玉环声音吓了一跳,“无碍,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不能凡事都劳烦你了。”
玉环感动之余又心疼至极。
魏姝拍去手掌里的灰,道:“把这烧好的炭火放进去去,这样冬天就不用怕冷了。”
玉环道:“娘娘,这可是下人住得地方,您贵为千金之躯,怎么能住这种地方?”
魏姝指了指那软塌,“可是只有这里有炕。”
玉环哽住,一时凝语。
这冷宫本不就像外面的宫殿设施齐全,这炕恐怕还是曾经在这里住过的宫女太监,受不了冬日的寒冷,而私自建得。
将炭火放好之后,果然那浓烟就传不出来了。魏姝摸了摸炕上的温度,已经开始慢慢起热了,她道:“今天你同我一起睡。”
玉环睁大了眼睛,“不不不,娘娘您贵为千金之躯,奴婢怎能配与你共寝?”
“难道你想被冷死?”
玉环再次哽住。
不知道为何,自从娘娘被贬黜之后,人变得十分随和,往昔那骄横跋扈的模样,竟也未见半分。
如果是换做以前,恐怕早就寻死觅活了。
玉环不知是该庆幸魏姝的变化,还是心疼。
魏姝正想要说些什么,只听见门外一阵踏雪之声,脚步十分匆忙。
玉环也警惕地支起细脖,往窗外看去。
主仆二人互相递过眼神,颇为警惕。
玉环:“娘娘,奴婢出去看看。”
魏姝点了点头,“你注意安全。”
玉环轻嗯一声,随即走出了这木屋。魏姝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风声过重,她完全听不见任何动静。
就当魏姝忐忑之时,玉环惊喜地进屋将房门推开,道:“娘娘,陛下来了!”
短短六个字让魏姝整个人都怔愣住了,玉环则是笑道:“娘娘,陛下要见您!定然是陛下想通了,又原谅你了!”
魏姝完全没想到男主来得这么快,毕竟原书里可是过了整整三个月才恢复这恶毒女配的荣宠的。
她记得书中可是从来没提过男主来见原主这一茬啊?
魏姝虽心中好奇,但也算平静,淡道:“知道了。”
玉环见魏姝没有任何表情,顿时心里笑乐了,娘娘还在这装,恐怕早已欣喜若狂了吧。
“娘娘快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说完这话,连忙带着魏姝走。魏姝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可不像原主,一心一意地爱着男主,还为他争风吃醋。
她都想好了,想办法留在冷宫,等待男主彻底将她遗忘了,她再借机偷跑出宫,远离是是非非,当一条咸鱼。
正当魏姝走进寒昭宫的正殿,风声细微,珠帘清撞。
此刻宫外守着不少人,而里头却格外得安静。
魏姝隐约看见那珠帘下欣长俊挺的背影,肩膀宽阔,虽视线朦朦胧胧,但还别说,光看这后脑勺就能看出是个漂亮得主儿。
这个估计就是皇帝了。
魏姝学着古装剧行礼,“嫔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然,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身后却响起了一道声音,“魏贵人才三日不见朕,便是连朕的背影也认不出了?”
魏姝心惊一跳,回过头便看见一道身影逆着光而来,身材高瘦如松,眉眼若霜雪般清冷,薄唇苍白如纸,颇有几分病态。
魏姝惊了又惊,连忙回看屋内一眼,只见那人转过身来,她这才发现是个太监。
谢慕的脸色更为难看。
她居然把太监认成了皇帝?
“皇上息怒!”
玉环向来是一等一机灵的,见状立马跪趴在地,“娘娘是见到陛下太高兴了,一时有些忘情,还请陛下恕罪!”
魏姝顺势应下,“陛下盛威,臣妾不敢多看,这才闹了笑话,还请陛下责罚。”
她跪在地上,眉眼低垂,一副羞愧无比的模样,心中却在腹诽。
这能怪她吗?!
谁能想到这等风姿的男人,居然是个太监?
谢慕乌黑的双眸不动声色的在魏姝身上划过,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被意味深长所代替。
他薄唇轻抿,却也未开口宽恕魏姝。
感受到那迫人的视线,魏姝咽了口口水,大气都不敢出。
这皇帝,该不会是为了给他心爱之人出气,才故意来找她麻烦的吧?
书里也没写这段啊!
不知是跪了多久,直到魏姝觉得膝盖都快跪碎了,头顶才响起一道冷淡的男声。
“起来吧。”
魏姝心里一松,赶忙谢过皇恩站了起来,“多谢陛下。”
谢慕直径走向正殿主位落座,视线落在魏姝身上,情绪晦涩不明。
良久,他右手一挥,轻甩了下手中的一串翠色琉璃珠,语气淡淡。
“禁足三日,魏贵人,你可知错了?”
魏姝立马点头如捣蒜,“陛下,臣妾知错!”
“臣妾自禁足后便日日反省,知道不该因嫉生事,坏了宫规。从今往后,臣妾必定安分守己,绝不再犯!”
贵妃处置一个官女子,自然算不了什么,但这官女子是皇帝正宠爱着的,却不一样了。
皇帝正热乎着,非要上赶着找她的事,那不是在排除异己,那是在公然与皇帝作对!
想来皇帝会如此动怒,不顾原主家世,直接就将其废入冷宫,也多半因此。
即便家世再高,位份再高,那也是皇帝的臣子,嫔妃,做任何一件事都得顺着他的心意才行。
原书的魏姝就是不懂这点,才落的香消玉殒的下场。
玉环听到魏姝认错态度这样好,面上无虞,心里却满是惊喜。
她是真怕娘娘还由着性子来,再惹恼了陛下,还好,还好……
不仅是玉环,就连谢慕看到从前不可一世的魏姝如今这般低声下气,气焰全无,也是颇为诧异。
见她小脸惨白,眼下乌青,想来吃了不少苦头知道收敛了,心里才满意了些。
“看来朕让你来这里是对的。”
谢慕冷哼一声,“吃过苦,才知道悔改了。”
“陛下圣明!”
魏姝殷勤一笑,“臣妾不胜感激!”
谢慕微微点头,正色道∶“好好在这里反思些时日,改改原来的习性。”
言毕,谢慕站起身,抬脚离开。
“臣妾领旨。”
魏姝赶忙躬身应道。
直到谢慕的身影完全看不见,魏姝才直起身子,锤着酸疼的肩膀,微微皱眉。
皇帝到底过来干什么的?
看她悔改了没?
他之前对原主有这么上心吗?
“奴婢恭喜娘娘!”
玉环喜上眉梢,语气比之前都轻快许多,“陛下瞧着,已经是宽恕娘娘了!想来再过一两日,娘娘就不用住这种腌臜地儿了!”
魏姝轻扯了下嘴角,并为应声。
她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
与此同时,谢慕踏出宫门,扫了眼身侧的福禄海,语气淡淡,“这底下的奴才是越发会办事了。”
福禄海的心头重重一跳,腰弯的更低了,“陛下是说……”
“魏姝,纵有千般不是,依旧是朕的贵人,是主子。”
“是!”
福禄海赶忙应一声,“奴才这就去办!”
谢慕不看他,而是盯着寒昭宫的朱红大门,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缝,眸光幽冷。
“魏姝……”
……
半个时辰后,死活都想不通的魏姝放弃了揣测皇帝心思的打算,缩在炕上取暖。
她朝着还在打扫的玉环招了招手,“别忙活了,赶紧过来。”
玉环心里感动,身体却拒绝∶“不不不,奴婢伺候娘娘就成。”
魏姝一撇嘴,懒得再劝,“本宫命你过来!”
“……是,奴婢遵命!”
玉环停顿了两秒,才应下,眼圈悄悄的红了。
“啪嗒——”
兀的,屋外传来一声细响,随后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娘娘莫动。”
玉环神色一禀,语气警惕,“奴婢先去看看。”
魏姝无声点头,束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一出殿门,玉环便见一长串的宫人进来,神色更加紧张。
“玉环姑娘别误会,奴才是敬事房的新任总管,特意给贵人来添置些东西的。”
为首的太监满面笑意,语气殷勤温和,“德保做事不上心,已经被问罪,送去慎刑司了。”
玉环一愣,面上的警惕散去,心里也生出几分痛快。
“这个小人!活该如此!”
说着,她又仰着脖子道:“手脚轻快些,别吵到娘娘。”
继而转身,直奔着魏姝而去。
“娘娘,是敬事房的人!”
玉环满脸惊喜道:“德保那小人已经被处置,估计是陛下……”
“我听到了,收敛些。”
魏姝语气沉着,“晚点让他们来回话。”
“是!”
不多时的功夫,原本破败的宫殿便被收拾妥当,各色的器具摆设用品铺满,顿时有了几分焕然一新的意思。
新的银碳烧的旺盛,殿中的阴冷一扫而空,魏姝也放松手脚,从炕上下来,坐在了主殿主位上。
“奴才见过贵人。”
领头的太监这才过来行礼,神色满是恭敬,“这些子东西贵人您先用着,还有什么短了缺了的,您尽管吩咐。”
“你做的不错。”
魏姝扬唇一笑,神色客气却也带着几分疏离,“这些是谁让你送来的?”
“回贵人的话。”
领头太监笑得殷勤,“这本就是娘娘您应有的份例,奴才不过是正常办差事罢了。”
“公公说笑了。”
魏姝似笑非笑的扫一眼四周,“这可不是贵人的份例。”
单单是这摆设,比原身贵妃时,也不差多少了。
“这确实不是贵人的份例。”
领事太监笑得更加殷勤,“这是娘娘您的份例。”
说着,他停顿了下,语气微缓,“奴才只听说是德保办事不尽心,让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福禄海给处置了,自然不敢不尽心了。”
魏姝轻愣了下,却也没再多说。
领头太监见此便行礼告退,“娘娘,奴才的差事办完,就先告退了。”
“奴婢送公公。”
玉环急忙跟上,一路将人送到了宫门口。
回来时,玉环满面春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娘娘,陛下果然是心里有您,舍不得您受苦呢!”
魏姝扯了下嘴角,并未应声。
他要是真念着旧情,就不会利用完原身冷眼看着她死了。
这皇帝心思太深,实在是难搞。
好在他也是个短命的,暂且先顺着他,保住这条小命,等到原书男主造反的时候,趁乱逃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