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月没说话。
“我刚记事的时候,那个女人就背着爹爹哄我,让我管她叫娘亲,还说我的亲生娘亲跟人私奔,被我爹爹发现活活打死了,让我不要惦记她......”
寒寒越说越委屈:“我听了很生气,就砸了她的东西,她转头就跟爹爹告状,说我不服管教,不仅骂她还打她!爹爹信了她的话,用戒尺打我的手,把我手心都打肿了。”
北北震惊地瞪大眼:“你爹爹还会体罚你?”
“经常的。”寒寒扁扁嘴:“反正我从小挨罚到大,小时候跑不了,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他一罚我我就跑,有皇叔和皇祖父护着,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北北忽然有点同情他了:“你真可怜!我长这么大,娘亲从来没罚过我。”
“真好啊......”寒寒眼里闪过羡慕。
萧令月听得心疼极了。
她压了压怒火:“侧妃这么对你,你跟你爹爹说过吗?”
“我才不要跟他说,反正他只相信那个女人,从来不信我!”寒寒赌气地说。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以寒寒大方爽朗的性格,不至于这么埋怨记仇。
萧令月拧眉道:“难道还有别的事?”
“可多了,那个女人就会喜欢用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时不时挑唆一下,像只打不死的苍蝇,特别烦人!”
寒寒声音讥嘲:“她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心思,把我当傻子哄,其实我早看出来了,她不就是想当王妃吗?我爹爹信任她,把王府交给她管,她就真以为自己是翊王府的女主人了!
走到哪里都摆出一副王妃架子,还总喜欢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对我指手画脚,管这管那,好像我真的是她亲生的一样!”
“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北北睁大眼,长见识了。
“就是很不要脸!动不动就摆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好像谁欺负了她一样,看着就恶心人。”
寒寒厌烦地说道:“我皇祖父都没给我立过规矩,她有什么资格给我立规矩?还说我任性顽劣,不学无术,会丢了王府的脸,简直笑死人了。”
“区区一个侧妃,不过就是个妾,也敢管到世子头上,真是不知所谓!”萧令月眸光幽冷。
她就觉得奇怪。
寒寒的性格明明挺好的,对刚认识的北北都不记仇。
跟太子、襄王等人的关系也都不错,却唯独和他爹爹关系僵硬。
寒寒一点都不给亲爹面子,当着宾客的面都能吵起来。
战北寒对他也是训斥居多,没有半点怀柔。
这固然是父子性格相冲,针尖对麦芒,但平时生活中,恐怕也少不了那位侧妃的挑唆生事。
人和人的感情本就是处出来的。
即使是亲生父子,争吵隔阂的时间长了,难免也会破坏感情。
一旦寒寒和战北寒的关系恶化,寒寒又没有娘亲护着,孤零零一个人在王府里,在侧妃眼皮底下生活,哪还有好日子过?
萧令月心里涌出一股窝火的怒气。
这还真被她料中了!
战北寒一旦有了其他女人,寒寒的处境就会变得尴尬又危险。
现在的侧妃还没孩子呢,就已经对寒寒暗藏恶意,从小到大不知道怎么恶心他。
她拼命一样生下的两个孩子。
章节目录第50章
第50章
北北身体虚弱,但有她护着,从小倒没受过什么委屈。
寒寒虽然健康,在王府里锦衣玉食,但自幼受过的委屈只怕也不少。
他整天想着离家出走往外跑,看似是任性胡闹,又何尝不是因为在家里过得不开心?
这样想着。
萧令月原本还想劝他回家的心思,一下子全没了。
她冷笑。
回去干嘛?
继续被战北寒的女人明里暗里的刁难吗?
她亲生的宝贝儿子,没有让人这么作践的!战北寒不心疼,她还心疼呢。
萧令月揉了揉寒寒的小脑袋:“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留在娘亲这里也好。北北平时也没什么玩伴,总是一个人闷着,你们两个正好可以做个伴。”
这是她第一次对寒寒承认“娘亲”这个称呼,实在是窝火心疼得厉害。
没心思顾虑那么多了。
寒寒本就是她的儿子,凭什么不能认娘亲?
“真的吗?娘亲你不赶我走了?”寒寒眼睛一亮,巴巴地看着她。
“我何时赶过你?你喜欢待多久就待多久。”萧令月道。
“娘亲万岁!”
寒寒欢呼雀跃的举起双手,得寸进尺地说:“那我今天要跟娘亲一起睡!”
“不行。”北北第一个拒绝。
他不满地瞪着寒寒,“你都多大了,还要娘亲陪着睡,知不知羞?”
“那我跟你一起睡,我们都是男孩子,这总没关系吧?”寒寒笑眯眯地说。
“我不......”北北再次拒绝的话还没说完。
寒寒突然把软枕一丢,整个人扑过来,抱着北北滚进了床里头,得意洋洋地说:“我不管,反正今天我就要跟你睡!你有本事把我赶下去就算你赢。”
“......你这个混蛋!”
北北仰面倒在床上,因为身上穿得厚,像只小乌龟似的,怎么扑腾都爬不起来。
他气得脸都红了,使劲踹寒寒,偏偏力气不够,逗得寒寒哈哈大笑。
“别踢我腰,好痒哈哈哈......”
“你给我撒手!”
太子:“......”所以你的意思,你爹爹就是个工具人?
你要给他娶王妃,都不需要问他的意见?
幸好战北寒不在这......
否则,少不得又是一场父子大战!
昭明帝似乎被逗乐了,笑着摇头,心里却更加不悦。
以寒寒的性格,昭明帝不认为他会自己想出这种先斩后奏的办法,肯定是有人教他的。
这个人是谁?
除了沈晚之外,没别人了。
昭明帝便问道:“你喜欢她什么?”
“都喜欢呀!她又温柔,又细心,不仅救了我一命,对我还特别特别好!我一看到她就很喜欢,待在她身边也觉得很安心,她还很会照顾人......总之,她就是最好的,我就想让她做我娘亲!”
寒寒绞尽脑汁地编着好话,试图给昭明帝一个好印象,让他答应赐婚。
但是在昭明帝听来,这些话恰恰证明,寒寒就是被沈晚哄骗了。
因为太子之前的汇报,已经提前给昭明帝留下了印象。而太子口中的沈晚,与寒寒口中的沈晚,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这若不是逢场作戏,故意哄骗寒寒,还能有什么理由?
总不可能是刚见第一面,那个女人对寒寒视如己出,发自内心地对他好吧?
昭明帝心里冷笑一声。
“皇祖父,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寒寒费尽心思地说了半天,也没听到昭明帝有任何回应,不满地噘嘴道。
“朕听着呢,你都快把她夸成神仙了。”昭明帝无奈摇摇头,却是话锋一转:“不过,寒寒,别的事情朕都可以答应你,唯独给你爹爹赐婚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寒寒顿时急了:“娘亲真的很好的!”
“跟沈晚没关系。”昭明帝继续道:“是在你出生之前,朕曾经答应过你爹爹,此生只会给他赐婚一次,绝无第二回!君无戏言,所以朕现在不能答应你。”
寒寒傻眼了,愣了片刻才问道:“皇祖父已经给爹爹赐过婚了吗?”
“赐过了。”昭明帝不等他追问,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就是你的亲生娘亲,萧氏!她才是你爹爹唯一的正妃,不会再有第二位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君无戏言,更是昭明帝为了寒寒考虑。
他是当年的翊王妃留下的唯一骨肉,是嫡子。
只要战北寒不再续弦。
无论后面有多少侧妃,生下多少庶出子女,都无人能动摇寒寒的嫡出地位。
所以,昭明帝不会再给战北寒赐婚。翊王府也不会再有第二任正妃。
这是昭明帝和战北寒父子共有的默契!
寒寒一时震惊又茫然。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皇祖父说起他生母的事......
原来爹爹和他亲生娘亲在一起,也是因为赐婚?
寒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却又不甘心放弃,只能撒娇耍赖地缠着昭明帝,希望他改变主意。
可这次,昭明帝的态度格外坚定,说什么都不答应。
连太子都沉声道:“寒寒,你别难为你皇祖父了,赐婚绝对不行!”
章节目录第81章
第81章
“皇祖父,真的不行吗?”寒寒不死心,眼巴巴地望着昭明帝。
“不行。”昭明帝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定。
寒寒落寞地低下头,扭着手指不说话。
昭明帝看见他这个样子,微微皱眉,与太子对视了一眼。
太子轻轻摇头。
只要碰上跟“沈晚”有关的事情,寒寒的态度就格外坚持。
别说他,强势如战北寒都拿儿子没办法。
太子实在是想不通。
“沈晚”到底给寒寒下了什么蛊?怎么就能把他哄成这样?
昭明帝一向疼爱寒寒,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沉吟道:“寒寒,你想求朕赐婚,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叫沈晚一声娘亲?”
“嗯。”
“这是沈晚跟你说的?”
“不是。”寒寒摇头。
昭明帝挑眉,表情明显不信。
寒寒闷声道:“是北北跟我说的。”
昭明帝狐疑问道:“北北又是谁?”
“是娘亲的儿子,我很喜欢他,认他做弟弟了。”寒寒低落的情绪稍微振奋了一点,抬头说道:“我跟北北有约法三章。”
昭明帝越听越糊涂:“沈晚不是还没有出阁吗?怎么又有儿子了?”
“父皇,沈晚在乡下这些年已经嫁人了,生了一个儿子叫北北,和寒寒很是投缘。”太子解释道。
“嗯,我跟北北的关系可好了。”寒寒点头附和。
“那约法三章又是怎么回事?”昭明帝又问。
“就是我跟北北的约定,他不让我在别人面前叫娘亲,说这样会让人误会,怀疑娘亲别有居心。”寒寒如实说道。
昭明帝:“......”
“我本来没想这么多的,是北北提醒我,我才想到要赐婚的。不然娘亲没有名分,我这样叫她确实不合适......”
“真的是北北提醒你的,不是沈晚?”昭明帝仍有些狐疑。
“不是啊,娘亲当时不在,北北私底下跟我说的。”
寒寒不解地看着他:“皇祖父为什么这么问?”
昭明帝尴尬地咳了一声:“咳......没什么,朕就是一时好奇,北北今年多大了?”
“他和我一样大,今年五岁了。”
“听起来是个聪明孩子。”昭明帝随口夸了一句,然后又说:“不过,赐婚还是不行,朕已经答应你爹爹,不能出尔反尔,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那不能赐婚,皇祖父能不能答应我另一件事?”寒寒仰头问道。
昭明帝没有马上答应:“你先说什么事,只要不过分,朕就答应你。”
“我想去太医院的库房里拿药材!”
昭明帝闻言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章节目录第82章
第82章
太子不解地问道:“你拿药材做什么?王府里没有吗?”
“有啊,但是王府里有个讨厌的女人,她不让我拿,我就只好来找皇祖父了。”寒寒撇了撇嘴说道。
昭明帝和太子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要药材做什么?身体不舒服吗?”昭明帝按住寒寒的肩膀,皱眉上下打量他。
“没有没有!不是给我用的。”
寒寒急忙摇头:“是北北!娘亲说他从小身体不好,需要很多药材调养身子,但是一些珍贵药材都是供皇家御用的,娘亲在外面买不到,所以我就自告奋勇的帮忙了。”
说着,他拽着昭明帝的手,撒娇地说道:“反正太医院每年都有那么多药材,皇祖父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分我一点呗!”
原来是这样。
昭明帝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缠着他赐婚,别的都是小事。
可即便如此,昭明帝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的。
寒寒跟“沈晚”才认识多久,就这样不辞辛苦地给她办事了。
又是来求赐婚,又是搜寻宫中药材。
寒寒是皇家唯一的小皇孙。
从小就金尊玉贵,被多少人捧在手心里宠着护着,他什么时候为别人操过这么多心?
何况还是一个刚认识的外人。
不管寒寒怎么帮“沈晚”说好话,已经提前留下不良印象的昭明帝,对“沈晚”仍然有许多不满和怀疑,只是在寒寒面前不曾表现而已。
“药材是小事,你既然想要,直接带人去太医院取就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朕的小寒寒高兴,就是把太医院的库房搬空了,朕都不拦着你。”昭明帝宠溺地捏捏寒寒的鼻子。
“谢谢皇祖父,那我现在就去了!”
寒寒高兴地扑上去,蹭了蹭昭明帝的脸,然后转身兴高采烈地跑出殿外。
小小的背影充满了迫不及待。
昭明帝看着他一阵风似的跑走了,脸上的笑意沉了下来:“这个沈晚,看来是真有些本事!朕还是第一次见到寒寒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太子:“正是因为寒寒上心,儿臣才觉得棘手,如果沈晚当真另有居心,只怕她对寒寒不利......”
“她敢!”昭明帝眸光一冷,露出几分杀意:“她若敢动寒寒一根头发,朕灭了沈家全族!”
“儿臣已经和三弟商议过了,这件事会由三弟亲自负责,无论沈晚有何目的,有三弟在,儿臣相信她绝对动不了寒寒一根头发,父皇不必太担心。”太子宽慰道。
“你们兄弟两办事,朕一向是放心的。”
昭明帝缓和了神情,又道:“沈晚的事情交给北寒去查,他本就擅长这一块。至于太子你,虎狼山土匪一案,你也要抓紧,尽早将此事了结干净,免得朝臣百姓非议。”
太子抱拳鞠躬:“儿臣遵旨!”
另一边。
得到了昭明帝口头许可的寒寒,二话没说就点了一队太监侍卫,浩浩荡荡地赶去了宫中太医院。
太医院里执勤的太医和宫人看到这种阵仗,吓得跪了一地。
年过半百的院判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行礼问安,就看到翊王府得罪不起的小祖宗将一张药材单子递给他,直接吩咐道:“把这张单子上的所有药材都搬出来,分开装箱,一一封好,我要带出宫!”
院判双手接过单子,匆匆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全是御用的药材。
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世子,您这恐怕......”
不妥啊!
章节目录第83章
第83章
“放心,我已经问过皇祖父了,他说随便我搬!有多少拿多少。”
寒寒一眼看出院判的心思,摆摆手打断道:“你只管叫人清点药材就行,别的都不用管。”
“下官这就派人去清点库存,请世子稍等!”院判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派人吩咐下去。
平时安静又清闲的太医院立刻变得忙碌起来。
几十个库房同时打开。
太监、侍卫、宫人仿佛蚂蚁搬家一样,进进出出。
按照单子上的记载,各种不同的药材被逐一搬出库房,堆放在院子里。
院判亲自带着一众太医仔细对照,确保没问题后,才封存进箱子里。
太医院门口已经准备好了拖车。
一箱箱的药材被搬上车,用麻绳紧紧捆好,等待出发。
寒寒背着小手,围着拖车看了一圈,确定没问题后便挥挥小手:“先把这些送出宫,送到南阳侯府,交到沈家三小姐手里,其他人谁都不许碰!”
“是!”一队英姿飒爽的宫中御林军齐声应和。
侍卫护送着药材车队很快出发了。
而太医院这边,库房还在继续清点,一箱箱的往外搬药材。
皇宫里本就没有秘密可言,何况是这么大的动静。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全皇宫的人都知道了,暗地里不知多少人窃窃私语。
战北寒今天原本是要跟寒寒一起进宫请安的,但因为临时有点军中公务要处理,便让寒寒先行进宫,他处理完公务后再去宫里接他。
结果,他刚走到宫门就遇到了御林军护送的药材车队,顺便听说了寒寒在太医院搞出的事情。
战北寒一张俊脸顿时黑了。
“这些药材是送去哪里的?”他冷冷问道。
“回王爷,世子吩咐送往南阳侯府,沈家三小姐手里。”御林军校尉回答。
“不准送!”战北寒冷沉着脸道:“给本王原路退回去。”
御林军校尉:“......”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战北寒已经调转马头,径直往太医院去了。
太医院门前的宫道已经是车满为患。
一辆辆拖车装满了大大小小的药材箱子,侍卫正在捆扎麻绳,整装待发。
战北寒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挥手止住宫人的行礼问安,大步流星地走进太医院门。
一进去就听到寒寒清亮的童音:“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放在一起,仔细装好,待会一起装车送出去......对了院判,你刚刚说什么药材补元气最好?还有适合女孩子补身用的,也多来点......”
战北寒听得脸色黑沉,大步走过去:“昨天想搬空王府库房,今天想搬空太医院,你干脆把全京城都搬去沈家算了!”
寒寒的话被打断,一转头,就看到自家爹爹满脸黑气地走进来。
“参见翊王殿下!”
“参见殿下!”
满院子的太医侍卫,太监宫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寒寒不高兴地说:“你怎么来了?”
战北寒走到他面前:“本王不来,由着你在这胡闹?”
“我才没胡闹,皇祖父答应我的!”寒寒不满地说道:“他说我想搬多少就搬多少,只要我高兴,搬空整个太医院都没问题。”
章节目录第84章
第84章
战北寒:“......”
父皇也是中了邪,宠孩子没下限。
战北寒不悦地问道:“你搬这么多药材去沈家干什么?沈晚用得完吗?”
寒寒毫不在意地道:“用不完就存着呗,反正早晚能用上。”
战北寒锋利的眉角狠狠一跳。
好个败家儿子!
心心念念地捧着自家东西讨好外人,关键还是一个居心不良的外人。
区区药材战北寒其实没放在眼里。
但他就是看不惯“沈晚”那个女人,把寒寒骗得团团转,昨天就闹着要开库房给她送东西,还在府里大闹了一场。今天就更离谱了,居然煽动寒寒进宫找父皇,整个太医院的库房都被她盯上了!
她才认识寒寒多久!
昨天要东西,今天要药材,明天还想要什么?
看这蠢儿子的样子,恐怕沈晚找他要传国玉玺,他都要蠢蠢欲动地给她送过去了。
战北寒想想就有一股无名火,转头命令道:“不准搬,全都给本王退回库房!”
寒寒顿时急了:“你干什么?皇祖父都答应我了......”
“你叫父皇也没用,本王说不准就不准!”
战北寒冷声打断,一把拎起寒寒的衣领,神情冰冷地道:“你,跟本王回去!少在皇宫里缠着你皇祖父胡闹,更不准拿皇家的东西去讨好那个女人!”
他现在都担心沈晚如果真的是南燕间谍,改天她想要北秦国的边防布置图,随便编个理由,寒寒都能溜进他书房偷拿了屁颠颠送去给她。
所以,这种事情绝不能纵容,必须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里!
“我不要!皇祖父都答应我了,你凭什么不准我送......”寒寒在他怀里剧烈挣扎着,犹如一只愤怒的小兽,挥舞着稚嫩的小爪子。
但他这点挣扎抗拒,对战北寒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他铁了心要治治小家伙的坏毛病,强行将他带回王府,准备关起门好好教育一顿。
结果,这种强制性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寒寒!
寒寒狠狠一口咬在他手上。
咬得特别狠!
战北寒吃痛松了手,寒寒趁机跳了下去,拔腿就往外跑。
因为侍卫的阻拦,他没能跑出王府,竟然沿着大树一路爬到了王府屋顶上,踩着滑溜溜的琉璃瓦大声道:“谁都不准过来,否则我现在就跳下去!”
战北寒捂着流血的手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威胁要跳屋顶的儿子。
他简直气笑了:“战景锐,你给我下来!”
寒寒:“我不要,我要进宫!我要见皇祖父!”
“你下不下来?非要本王上去抓你是不是?”
“你敢上来我就跳下去!”寒寒紧紧抓着屋檐边缘,小身子摇摇欲坠。
战北寒气得青筋暴跳:“有本事你就跳,本王今天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说着,他不顾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纵身一跃便朝屋顶上的儿子抓过去。
寒寒性格也刚烈,见状竟毫不犹豫,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下人们大惊失色:“世子!”
章节目录第85章
第85章
满院子的下人惊恐得差点晕过去。
战北寒瞥见这一幕,当即一脚踩在树干上,身体灵活翻转,伸手朝寒寒抓去!
他本来可以顺利抓住寒寒。
没想到寒寒竟然一脚踢开他的手,小身子偏移方向,咔嚓撞断了几根树枝,然后顺着树干一路翻滚下去。
“寒寒!”
“世子!”
隐藏在暗中的夜七扑了出来,用身体做垫背,及时挡了一下。
寒寒摔在夜七背上,翻滚着掉下来。
战北寒迅速落地,伸手想检查他的伤势,却被寒寒用力打开手。
“不要碰我!”
“什么时候了你还任性!”战北寒火冒三丈,强行将他抱过来:“你还真敢跳,不要命了是不是?”
“不要碰我,我不要你抱!”寒寒拼尽力气在他怀里挣扎,衣服上很快渗出了血色。
“别乱动!”战北寒铁青着脸,强压住他的手脚,快速检查了一遍。
身上有很多树枝的擦伤划伤,膝盖似乎也撞到了,明显红肿起来。
“快叫太医!”战北寒检查完毕,抱着儿子站起身,一声令下。
下人们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跑去请太医。
“你别碰我,我不要你管!你放开!”寒寒红着眼睛挣扎,小手小脚又踢又打,好几下打到战北寒脸上,身上衣服渗出的血迹也越来越多。
“战景锐!”
战北寒一时怒从心起,扬手就要打他。
寒寒红着眼睛吼道:“你打啊!打死我好了,我就不要你管!”
战北寒手僵在半空,一时竟打不下去。
寒寒通红着眼睛瞪着他。
侧妃谢玉蕊听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天呐!王爷,世子......这是怎么回事?”
战北寒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抱着儿子往屋内走,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放开我!放开!”寒寒拼命挣扎。
谢玉蕊赶紧追上去:“世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又闹起来了?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哎呀!”
夜七从身后挤过来,差点将她撞歪在地上,手里拿着两瓶止血药:“王爷,太医赶来还要一会儿,先给世子止血吧。”
“你撞我干什么?”谢玉蕊踉跄着站稳,狠狠瞪着夜七。
“进来说。”战北寒冷声道,大步进了屋。
“是!”夜七立刻跟了进去,仿佛没看到谢玉蕊一样。
谢玉蕊一口气堵在胸口。
战北寒大步进了屋,将寒寒放在床榻上。
寒寒挣扎着要跑。
“你给我好好躺着,再动一下!本王拿绳子给你捆起来!”战北寒怒声斥道,手指飞快地脱了他的外衣。
夜七急忙走上前,准备帮忙上药。
寒寒红着眼睛挣扎,死活不肯上药,好好一瓶止血粉都被他撞翻在地上。
“世子,你别乱动......”夜七看着他满身的擦伤还在流血,急得头顶冒汗。
嗤啦!
一声布帛碎裂声。
战北寒一手压住寒寒,一手抓住床幔直接撕开,三两下就将寒寒挣扎不休的手脚绑了起来。
章节目录第86章
第86章
“你再动一个试试!真以为本王治不了你?”战北寒指着他厉声道。
寒寒被绑着手脚,动也不能动,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火辣辣的疼,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呜呜......我不要你!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呜呜呜......”
他一边哭闹,一边拼命往被子里躲,伤口流出的血将床上弄得一塌糊涂。
战北寒:“......”被儿子的哭声惊了一下。
他烦躁地捋了一把额发,气得原地直转圈,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对哭闹的小家伙束手无策。
“别哭了!”最后,战北寒只能怒斥道:“喊什么娘亲,你是三岁小孩吗?”
“呜呜呜,我要娘亲!娘亲呜呜......”寒寒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厉害,拼命往被子里钻,像一只受了伤想躲藏起来的小动物,又委屈又可怜。
夜七急得团团转:“世子,世子你还在流血,你别乱动了!”
寒寒钻进被子里不出来,仿佛有满腹的委屈无处宣泄,哭得几乎要背过气。
战北寒完全没辙了。
照他这样闹下去,要么疼晕,要么哭晕。
总之没完没了。
战北寒咬牙切齿地看着被子里的小鼓包:“行,你不就是想见沈晚吗?本王让她来见你总行了吧!”
“......呜呜。”被子里的哭声停顿了一下,明显变小了。
小家伙还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本王亲自去接她!”战北寒牙关咬得咔嚓响,字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给本王老实待着,上药!止血!本王就带她来见你!”
说着,他怒极甩袖而走:“夜七,你盯着他,本王马上回来!”
“是!”
战北寒满身怒火地往外走。
谢玉蕊挡在门口,神情惊疑地问道:“王爷,世子喊的娘亲......”是谁?
“管家,备马!”战北寒理都没理她,一身冷沉怒火地往外走,翻飞的衣角抽到她手背上,隐隐泛疼。
“王爷,王爷......”谢玉蕊立刻追上去,“您要去哪?”
战北寒一路大步如飞,怒火冷冽,谢玉蕊连追带小跑都没能跟上。
等她气喘吁吁追到府门口的时候,他已经翻身上马。
通体纯黑的汗血宝马如一道旋风般,疾驰从府门前穿过!急促清脆的马蹄声眨眼便去得远了。
谢玉蕊站在府门口,满腹惊疑不定,深深咬住嘴唇。
父子两从皇宫闹到王府,一片鸡飞狗跳。
同一时间,京城万药楼。
萧令月正在精挑细选的买药材。
别看她在侯府里哭穷,其实她并不缺钱,给北北用的药材自然也要挑最好的。
万药楼是七国最大的连锁药材商行,只开设在七国帝都等繁华之地,号称全天下的珍惜药材尽收于楼中。
只有别人买不起的,没有他们找不到的。
萧令月对此已经闻名许久,走进去就发现,果然是名不虚传。
万药楼里的各种药材是她见过种类最齐全,品质也最好的,丝毫不逊色皇家贡品。
“早知道万药楼这么厉害,我就该早点带北北回京城,也不用麻烦寒寒从王府里找了。”萧令月一边挑药材,一边暗自感慨。
她一口气选了一百多种药材,只要是北北用得上、万药楼里又有存货的,她直接包圆了。
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章节目录第87章
第87章
等药材选的差不多,萧令月准备去结账的时候。
一道骄纵的女声传来:“你们万药楼是怎么办事的,本小姐每个月都要买的蜂王蜜,你竟然跟我说没货了?”
萧令月一顿,转过头。
不远处的柜台前,站着两个妙龄少女。
一个十五六岁,身穿红裙,金钗满头,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细鞭,娇俏的脸上满是骄纵和不满。
另一个十七八岁,蓝裙如水,乌发披肩,只简单点缀着玉簪,容颜姣好,有种温婉秀丽的端庄气质。
“余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蜂王蜜一月一出,这个月的货确实已经卖完了,如果你想要的话,只能等下个月再来买了。”万药楼的掌柜之一赔着笑脸,又鞠躬又道歉。
余音儿不悦地道:“今天是初一,我每个月都是这个时候来买,平时都有货,怎么今天就没了?”
“实在抱歉,这个月的货确实没了,都被一位客人买走了......”掌柜急忙解释。
“谁买走的?”余音儿直接质问道。
掌柜左右看了看,看到萧令月站在不远处:“就是那位姑娘!”
余音儿和萧如兰同时望过来。
萧令月今天出门比较急,没有戴面纱,一张长着胎记的清秀面容露了出来,双眸乌黑清冷。
余音儿脱口而出:“好丑的女人!”
萧如兰尴尬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音儿,你小声点。”
“我说的是事实嘛......”
萧令月冷淡地收回目光,看向身边另一位掌柜:“可以去结账了吗?”
“可以可以!沈姑娘,您这边请......”掌柜话还没说完。
“等等!”余音儿骄纵的声音传来。
她大步走了过来,嫌恶地看了一眼萧令月脸上的胎记,仰着下巴质问:“就是你买走了所有的蜂王蜜?”
萧令月瞥了她一眼,懒得回答,直接对掌柜道:“一共多少银子,麻烦算一算,我赶时间。”
掌柜还没来得及说话,余音儿恼怒地道:“丑八怪,本小姐跟你说话,你敢不理我?”
“丑八怪叫谁?”萧令月冷淡问道。
萧如兰一时阻拦不及,余音儿想也不想地说:“当然是叫你!”
萧令月讥诮地勾起唇角,淡淡瞥了她一眼:“哦,原来是丑八怪在叫我,你有事吗?”
余音儿这才反应过来:“你敢耍我!”
她怒气冲冲地扬手就朝萧令月打过去。
“音儿!”萧如兰赶紧拉住她:“你别生气,这位姑娘也不是故意的。”
说着,萧如兰蹙眉看向萧令月:“这位姑娘,耍人可不礼貌,麻烦你道个歉吧!”
萧令月看了她一眼:“所以你也是丑八怪?”
“你......”萧如兰俏脸涨红。
“耍人不礼貌,丑八怪挂在嘴边就礼貌了?”萧令月冷淡道:“萧二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这话里的嘲讽太明显了,萧如兰不由蹙眉:“你认识我?”
“认识。”萧令月道。
“你是......?”萧如兰狐疑地看着她,怎么看都觉得很陌生。
她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张脸。
萧令月意味不明地道:“萧二小姐贵人多忘事,我是谁,你当然不记得了。”
章节目录第88章
第88章
毕竟,萧家大小姐萧令月,五年前就死在花轿上了。
作为“她”同父异母的庶妹,伪善白莲出了名的的二小姐萧如兰,自然早就把嫡姐忘得干干净净了。
萧令月虽然是重生之人。
但是原身的冤屈惨死,她一直记在心上,早晚她会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原身在萧家被人害得中毒而死,萧令月重生在“她”身体里,也不至于带着一身剧毒怀孕,最后连累北北被胎毒折磨这么多年。
新仇旧恨,早晚会一笔笔算清楚!
萧家就在京城,不急于一时。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买药材回去,给北北压制毒素。
萧令月转头看掌柜:“结账吧。”
萧如兰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余音儿却忍不住,挣开萧如兰的手冲到面前:“慢着,我准你结账了吗?”
“你是这万药楼的老板?”萧令月不耐烦地说道:“不是就让开,别浪费我时间。”
“我问你,蜂王蜜是不是被你给买了?”余音儿充耳不闻,霸道的挡在她面前。
“是又如何?”
“拿出来,那是我的!”余音儿理直气壮地命令。
萧令月被逗笑了。
她看着眼前一脸娇纵的余音儿,讥诮地说道:“余姑娘,脑子是个好东西,下次出门记得带上!”
“你敢骂我没脑子?”余音儿这次反应很快,气得尖叫。
萧令月后退一步,掏掏耳朵:“嗓子就别带了,噪音污染是不道德的。”
“你!”余音儿气得涨红脸,扬手就朝萧令月脸上打。
萧令月抬手抓住她的手腕:“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她顺势往前一推。
余音儿踉跄着往后退,直撞在柱子上才停下,又恼怒又丢脸,抽出腰间的细鞭就朝萧令月抽过去:“丑八怪,你敢跟我动手!我打死你个贱人!”
啪!
细长的牛皮鞭抽破空气,发出清脆一声。
萧令月闪身避开鞭子,身形一晃就出现在余音儿面前,一脚将她踹飞出去!
余音儿尖叫着摔出了门外,砰地一声,正砸在大街上。
“吁!”一辆刚好行驶过的马车差点被惊到,车夫急忙拉住缰绳。
周围路边行人也停下脚步,惊愕地看过来。
万药楼里一片寂静。
萧如兰浑身僵硬,惊惧地看着萧令月。
萧令月平静地弹了弹衣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神情冷淡如水:“都说了事不过三,没带脑子也就算了,连耳朵都不中用。”
她往前走了一步,忽然看到萧如兰:“你也要拦着我结账?”
“不,不......”萧如兰仿佛见了鬼一样,急忙让开路。
余音儿是西南将军府的独女,从小学过武功,在世家贵女里面算是顶厉害的。
结果,被这个女人一脚就踹飞出去......
毫无反抗之力!
萧家虽也是武将世家,萧如兰却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她可不想自讨苦吃。
章节目录第89章
第89章
萧令月见状也没理她,问掌柜道:“一共多少银子?”
掌柜结巴道:“一,一千二百两......”
萧令月拿出银票放在台面上:“麻烦掌柜找几个人,将药材送到南阳侯府。”
“好的好的......”掌柜忙不迭点头,看她的眼神更加奇异了。
萧如兰闻言惊讶地看着她:“你是南阳侯府的人?”
萧令月没理她,朝掌柜点点头,拎着一包药材便准备离开了。
别的药材可以让万药楼派人送,暂时不着急,但她手里的这些却是北北急需的,她还要赶紧回侯府煎药,实在没时间跟闲杂人等浪费。
“听闻南阳侯和西南将军关系不睦,之前也曾有过矛盾,但毕竟同朝为官,沈姑娘,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吗?”萧如兰壮着胆子道。
萧令月懒得听她绕弯子:“你想说什么?”
“我......”萧如兰噎了一下。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道惊讶的声音:“音儿?怎么是你?”
“襄王哥哥!”
余音儿一时惊喜,立刻转为委屈的哭腔道:“襄王哥哥,音儿刚刚被人欺负了,摔得好痛啊,你要给音儿讨个公道!”
今天是休沐日。
襄王不用上朝,正准备找个地方喝点小酒,舒缓一下昨日被太子催婚的心情。
没想到刚出门不远,大街上横空飞出一个人,差点惊了他的马车。
襄王惊魂未定地坐稳,不满地掀开车帘,没想到竟然是余音儿。
不是襄王吹嘘,整个京城里有几分姿色的姑娘,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对各人性情也了解几分。
听到余音儿的假哭声,襄王顿时乐了:“你平时不都欺负别人吗?这京城里还有人敢欺负你?”
余音儿不满地跺脚:“我都被人打出来了,襄王哥哥你还笑我!”
“好,本王不笑。”襄王忍笑下了马车,继而好奇地问:“是谁打了你?男的女的?”
“女的!”余音儿咬牙切齿。
“长相如何?”襄王眼睛一亮。
余音儿可是京城闺秀里出了名的小辣椒,连她都敢打,难道又是一位火辣美人?
余音儿还没回答,萧如兰就走了出来,端庄地朝襄王行礼:“见过襄王殿下。”
“萧二姑娘,原来你也在,倒是巧了。”襄王一脸的如沐春风。
萧如兰神情羞涩,还没说话。
余音儿瞪了她一眼,快步过去抱着襄王的手臂,委屈道:“襄王哥哥,那个打我的贱人就在万药楼里!她不但抢了我的蜂王蜜,还对我口出恶言,你一定要给我做主,狠狠教训那个贱人!”
“还有这种事?”
“你跟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个贱人可嚣张了!”
余音儿硬拉着襄王往门里走,不想让他和萧如兰待在一起。
襄王风流倜傥,身份不凡,不止余音儿一人倾心,萧如兰似乎也喜欢他,只是碍于矜持,不敢表现罢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待在一起!
余音儿心里打着小算盘。
襄王也半推半就:“如果真是这样,本王就给你做一回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嚣......”
张......
最后一个字凭空消失。
襄王骤然睁大眼睛,看到了从万药楼里出来的萧令月。
她手里拎着一大包药材,站在门口,与襄王狭路相逢。
章节目录第90章
第90章
四目相对。
襄王:“......”
草,这不是沈家的母夜叉吗?
刹那间,昨晚在寿宴上的一幕幕,宛如皮影戏般闪过脑海。
襄王眼角都抽搐起来。
偏偏余音儿毫无眼色,伸手指着萧令月道:“襄王哥哥,就是这个贱人!就是她欺负了我,你快帮我狠狠教训她!”
萧令月的目光从余音儿,落到襄王身上,似笑非笑地挑起眉。
她什么话也没说。
“......”
襄王飞快抽回被余音儿抱着的手臂,义正言辞地道:“余姑娘,你不要胡说,本王岂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
“襄王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余音儿茫然不解,“不是你说要给我讨回公道的吗?”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襄王立刻否认三连。
讨什么公道,没有的事。
他都打不过这个母夜叉......讨个屁!
“你明明答应了!”余音儿委屈不已,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襄王哥哥,你一向最疼音儿了,我受了什么委屈你都会哄着我!而且这次可不是我胡闹,是这个丑八怪贱人先招惹我的,你一定要给我出气,狠狠教训这个贱人!不然我可不依!”
“音儿,你听本王说,这事我们稍后再......”
“不行!”余音儿骄纵地跺脚:“我就要现在说,襄王哥哥你说要帮我讨回公道的!”
襄王一时哽住了:“......”
他最近是命犯桃花煞吗?
昨天一个沈玉婷,差点没坑死他。
今天又来了个余音儿。
“你们说够了没有?”萧令月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个人,“要吵架一边去,别挡我的路。”
“你这是什么态度!”余音儿记吃不记打,立刻怒斥。
“音儿,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就当今天是个误会,你别放在心上,算了算了!”襄王拦住余音儿,实在不想和萧令月发生任何冲突。
不仅仅因为她能活捉土匪,怒摔南阳侯。
关键是昨天的寿宴上,太子和翊王对她的古怪态度,襄王都看在眼里。
于情于理,他都不想招惹麻烦。尤其是这个“麻烦”还跟翊王有点扯不清的瓜葛......
真真是惹不起!
余音儿委屈道:“什么误会,她都敢对我动手了!”
萧如兰忽然开口:“那是你先对沈姑娘动了手,她才还手的......”
“你竟然帮她说话,你到底是哪边的?”余音儿一听大怒,转头狠狠瞪着萧如兰。
萧如兰立刻瑟缩了一下:“我,我只是说了实话。”
“你还说!”余音儿恼怒地推了她一把。
萧如兰一个踉跄,顺势朝襄王摔过去。
襄王下意识伸手接她入怀,没有让她摔倒,随即不满地看着余音儿:“她不过说了实话,你推她做什么?”
余音儿瞪大眼:“我......”她根本没用力!
萧如兰立刻解释道:“不怪音儿,是我没有站稳,多谢殿下。”
说着,脸颊便泛起淡淡红晕。
章节目录第91章
第91章
襄王看着她温柔娇弱的样子,心中微微一荡。
娇俏羞怯,温柔如水,又善解人意。
这才叫好姑娘!
余音儿简直气炸了:“萧如兰,你什么意思?”
她明知道她喜欢襄王哥哥,竟然还不要脸的靠在他怀里,光天化日的勾引他!
这一瞬间,余音儿完全忘了萧令月打她的事,满腔敌意都朝萧如兰去了。
萧如兰一脸茫然:“音儿,我怎么了?”
余音儿看着她还靠在襄王怀里不出来,气得脸都红了,冲过去就要把她扯出来:“你不要脸!”
“啊......”萧如兰仿佛被吓到了,本能往襄王怀里躲。
襄王也下意识抬手护着她,拦住余音儿:“音儿,你别闹了!”
“我哪里闹了?明明是她不要脸!”余音儿气得跺脚,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手撕了萧如兰。
三个人你拉我扯,吸引了满大街的目光。
萧令月被牢牢挡在门口,无语的看着这一幕闹剧,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她看了看日头。时候已经不早了。
北北还在等她回去煎药。
正当萧令月考虑要不要将这三个人踹开时,长街尽头忽然有清脆的马蹄声传来,同时还伴随着盔甲碰撞的声音。
“二妹?襄王殿下?”
一队巡城士兵小跑过来,领头的年轻男子骑在马上,惊愕地看着三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萧令月循声望去。
不知为何,看到那张剑眉星目的英俊脸庞,她忽然感觉脑海中一阵尖锐的刺痛。
无数破碎的画面争先恐后的冲出脑海!
萧令月伸手捂住头,暗暗咬牙。
幼年时......
五岁的小女孩被下人欺负,伤痕累累的躲在假山里哭,被花园里练剑的少年发现,亲手抱了出来。
少年给了她一颗糖:“我叫萧轩,是你大哥。”
少年时......
女孩躲在花园里,偷看少年习武,结果被抓包,窘迫得满脸通红。
少年好笑道:“想学吗?大哥教你。”
十五岁生日......
已经长成了少女的“萧令月”,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礼物,一块羊脂白玉佩。
是大哥偷偷塞在她枕头下的。
十六岁那年,皇家宫宴。
“萧令月”第一次跟随父亲和继母,进宫参加宴会。
有个宫女给她递了张纸条,上面是萧轩的字:“有急事,清池宫见面。”
“萧令月”匆匆赶去,被人从身后推下温泉池,呛水昏迷,醒来后就是三堂会审。她这才知道,清池宫原来是翊王殿下的专属宫殿,她摔进去的温泉池子,更是翊王专用。
不巧的是,宫宴当天,翊王正在清池宫中沐浴。
听到动静的宫人赶到时,只看到昏迷不醒的她紧紧抱着翊王不松手,孤男寡女,泡在一个浴池里。
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碍于萧家权势,陛下不得不赐婚。
“萧令月”醒来后就得知了两件事,第一,她和翊王的婚事定下了;第二,她的名声彻底毁了。
人人都说她放/荡下贱,厚颜无耻,竟然用自己的名节算计翊王,顺势逼婚!
章节目录第92章
第92章
只有“萧令月”自己知道,她是被人算计成这样的。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源自于萧轩派人送给她的那张字条。
“萧令月”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默默忍下了所有嘲讽和辱骂。她想找萧轩问个清楚,却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她出嫁那天。
躲了她很久的萧轩来到她的房间,跟她道歉,说字条只是个误会,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萧令月”穿着喜服,看着神情憔悴的哥哥,沉默了很久,最后什么也没说。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萧轩痛苦地道:“月儿,是大哥对不起你,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那天翊王正好就在清池宫,我本来以为......”
他解释不清,最后端了一碗甜汤,神情复杂地说:“月儿,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今天是你出嫁的大喜日子,大哥知道你爱吃甜的,特意给你煮了甜汤,你把它喝了,算是大哥对你的祝福吧。”
“萧令月”想起他以前的好,心软之余,乖乖的喝下了那碗甜汤。
最后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花轿上。
......
无数的画面如电影一般切换闪回。
这是属于“萧令月”的记忆。
本以为随着“她”的死去而消散,没想到竟潜藏在身体里,受到刺激才重现浮现出来。
可惜记忆并不完整,大多都是关于萧轩的片段。
萧令月蹙紧眉头,额头渗出了冷汗。
“萧轩,你还愣着干什么!”
襄王有些狼狈地挡住余音儿,扭头看到骏马上的男子:“快来帮本王拉开她!”
“襄王哥哥!”余音儿这下是彻底气哭了。
萧轩急忙下马,他不敢碰余音儿,便将妹妹萧如兰拉到身后,襄王这才腾出手,将余音儿拉到一边。
“二妹,你怎么跟襄王殿下,还有余姑娘吵起来了?”萧轩剑眉紧皱问道。
他如今在九城兵马司任职,京中日常的巡视工作也是他负责的,这才刚好碰上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萧如兰匆匆解释了一遍,省略了自己的行为,将争吵的主要原因归结在萧令月和余音儿头上。
萧轩这才注意到被几个人挡在后面的萧令月。
看到她脸上醒目的胎记,萧轩愣了一下,却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很快注意到萧令月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便上前关心问道:“沈姑娘,你没事吧?”
“......”萧令月猛然从记忆中清醒,看到萧轩熟悉的面容。
一时情绪不受控制。
她脸上闪过厌恶和冰冷:“不劳你操心!”
萧轩一怔。
萧如兰:“......”她也惊到了。
第一次看到有人对她大哥这么不客气!
在京城世家公子中,萧轩从来都是最受欢迎的一个,人气甚至比襄王还高。
襄王样样都好,却风流成性。
萧轩却不同。他长相英俊,家世优渥,性情温和,而且洁身自好。
浑身上下挑不出任何缺点。
满京城的闺中少女谁不为他心动?
萧令月心中冷笑。
要不怎么是亲兄妹呢?连虚情假意的手段都一模一样!
章节目录第93章
第93章
妹妹柔弱白莲,哥哥善良温厚,偏偏害起人来,一个比一个狠毒!
在原身的记忆里,萧轩是整个萧家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虽然两人同父异母,她却是真心把他当哥哥看。
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萧轩害了她一次还不够,就连出嫁前,他都不放过她。
一碗加了料的甜汤,害得她在花轿中情毒发作,不得不割腕放血,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原身的真正死因,目前还不好说。
但“她”短短一生的苦难,萧轩兄妹两至少要占一半。
受到记忆恢复的影响,萧令月实在没法对他有好脸色,厌恶道:“滚开,好狗不挡路!”
萧轩又是一愣。
萧如兰气道:“我大哥好意关心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口出恶言,南阳侯府就是这样的家教吗?”
“你和余音儿三番两次拦我的路,又是说我丑八怪,又是要强抢蜂王蜜。现在你大哥来了,又挡路不让我走,你更是倒打一耙反咬一口,你们萧家的家教又好到哪里去?”萧令月反唇相讥。
说话的功夫,她感觉脑海中的刺痛渐渐减轻了,涌动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刚刚恢复的记忆变得更加清晰和深刻,一幕幕闪过脑海,仿佛是她亲身经历一样。
“你!”萧如兰气得涨红脸。
“二妹。”萧轩拦住她,对萧令月道,“沈姑娘误会了,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让开!”萧令月不耐烦地说,“我没时间跟你们浪费。”
“听沈姑娘刚才的话,似乎和我家二妹有些误会,如果有得罪的地方,在下可以替妹妹道歉,希望沈姑娘不要介意。”
萧轩抬手施礼,态度诚恳又温和,君子如玉一般。
萧如兰不满地道:“大哥,你别听她胡说,我明明没有......”
“你还说?”萧轩严厉地看她一眼,“母亲教你的规矩,你全忘了?大街上与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萧如兰咬咬嘴唇:“大哥说的是,如兰知错了。”
萧令月看着这对兄妹,不由讥讽一声:“萧公子对自己的妹妹管教严格,真是一位好哥哥!”
萧轩隐隐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劲:“二妹年幼,我作为大哥,管教约束是应该的。”
萧令月淡淡讥讽:“也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为她好才会管着她,怕她犯错。
如果不是亲生妹妹,那恐怕就是另一种做派了。
萧轩皱了皱眉,越听越不对劲。他抬头看着萧令月,忽然神情一怔:“你......”
“我怎么了?”
“沈姑娘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萧轩怔怔地看着她,忍不住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大哥,话可不能乱说。”萧如兰急忙拽住他。
萧轩至今还没有定亲,贸然说跟一个姑娘眼熟,传出去可不是好事。
万一损了他的好名声怎么办?
萧家对他可是给予厚望的。
章节目录第94章
第94章
萧轩猛然清醒。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我们确实见过。”萧令月先是一怔,随即微妙地笑了,“原来萧公子还没忘了我,真是荣幸!”
萧轩一时茫然。
萧如兰挡在两人中间,警惕地看着萧令月:“沈姑娘别开玩笑!我大哥向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怎么可能跟你见过?你可不要胡说污蔑我大哥的名声......”
话还没说完,她似乎想起什么,又轻蔑说道:“我大哥在京城爱慕者众多,沈姑娘还是省省心思吧!何必做这种不上台面的事,故意惹人误会?”
“你的意思是,我谎称跟你大哥见过,是因为我喜欢他?故意说出来让人误会?”
萧令月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差点笑了。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大哥吗?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长成这副丑样,也敢肖想我大哥......”萧如兰记恨萧令月之前不给她面子,一时忘了伪装。
“二妹!”萧轩轻斥打断,“不要胡说!”
萧令月嘲讽道:“麻烦你搞清楚,是你大哥先说我眼熟,可不是我说的!就算真有人想攀扯,那也是你大哥主动攀扯我,你应该去质问他才对。”
“你胡说八道!我大哥怎么可能......”萧如兰气恼不已。
“还有!”萧令月打断她,“你夸你大哥别的也就算了,不近女色?你们萧家谎话连篇,居然连自己都骗进去了吗?你大哥要是真的不近女色,当年的云枝又怎么会死!”
她冷笑看着神情骤变的萧轩,幽幽地说:“萧公子不会忘了吧?”
萧如兰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她意识到不对,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萧令月讥诮的说道,“反正死的又不是我的孩子,萧公子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
萧轩怔怔地看着她:“......孩子?”
“大哥!”萧如兰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臂,“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一个外人知道什么?满嘴胡言吓唬你而已!”
萧轩甩开她,直勾勾地看着萧令月:“你怎么会认识云枝?你说的孩子是谁的?”
萧令月反问道:“你觉得呢?”
这是她刚刚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的。
云枝,是从小伺候萧轩的一个丫鬟,据说出身难民,身世不详。
萧轩幼年时不小心走丢过,是云枝救了他,又带着他找回了萧家。萧家出于感激,就留她在府中,给了她一个安稳的归处。
萧令月手里拖着昏迷不醒的土匪,从惨叫连连的下人身边走过,步入正厅。
她抬手一丢,“砰!”
土匪大哥狠狠摔在大厅中间,滚了两圈。
满堂的宾客吓一跳,几位胆小的夫人差点尖叫起来:“啊......”
南阳侯和华姨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侯府!”南阳侯沉着脸斥道。
萧令月唇角讥诮勾起,“父亲,你不认识我吗?我是沈晚啊。”
“什么?”对于她的话,南阳侯还没反应,华姨娘却尖叫起来!
她心虚又惊慌地问道:“你,你是谁?”
“姨娘,我是沈晚。”萧令月摘下面纱,露出姣好的左半边脸。
右脸侧下方,却有一块狰狞的黑色胎记,显得十分丑陋。
“她就是那个从小养在乡下的三小姐沈晚?”
宾客们纷纷惊讶,不时交头接耳。
“就是八字不好,克父克母的那个?”
“是啊,她怎么回来了?”
“这沈三小姐长得也太丑了,听说跟镇北侯府的小侯爷还有婚约呢,可怜了小侯爷......”
“谁说不是呢。”
华姨娘看到“沈晚”那张标志性的胎记脸,心口一跳,心虚地质问:“你怎么回来的?”
“不是姨娘派人去‘接’我的吗?”萧令月幽幽地说道。
华姨娘眼神惊慌闪躲:“......”
“你回来就回来,怎么还拖了个死人!今天可是老爷子大寿,你这是故意触谁的霉头!”南阳侯厉声斥道。
老侯爷表情威严凛肃,冷冷看着萧令月。
“父亲误会了,他可不是死人!”
萧令月走上前,踹了土匪一脚,冷冷问道:“还要装死吗?”
土匪大哥疼得一声惨叫,顿时装不下去了:“姑娘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
“别求我,抬头看看,这里有没有你熟悉的人。”萧令月意有所指地说道。
土匪大哥手脚都被麻绳牢牢捆着,闻言愣住了。
华姨娘顿时心生不妙,下意识往南阳侯身后躲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土匪大哥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华姨娘:“是你!”
华姨娘满脸惊慌,失口否认:“不是我!”
众人:“......”
“我记得你,你说你是侯府夫人!夫人,你快救救我啊,我是帮你办事的!”土匪大哥被萧令月吓怕了,一见到华姨娘这个雇主,想也不想地大声求救。
满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华姨娘。
充满了探究,好奇和八卦。
“胡说八道,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是听了谁的指使来污蔑我?”华姨娘气急败坏地说道。
土匪大哥瞪圆眼睛:“你......”
南阳侯感觉不妙了,立刻怒斥道:“沈晚,你搞什么名堂?”
萧令月无辜地看着他:“父亲,这话你应该问华姨娘,我今天刚到京城,就遇到了一群劫匪拦路,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华姨娘的命令,要取我的人头!我实在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只好活捉了他们,带回来跟姨娘对峙了。”
南阳侯心里咯噔一声,更加怒斥道:“劫匪的话你也信?我看你是在乡下养傻了!”
“就是因为我不信,所以才把人带回来和姨娘当面对质啊!”
萧令月幽幽地说道,随即环视了一圈:“各位都是朝中大臣,精明强干,想必谁在说谎,各位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我绝对没说谎!”
土匪大哥慌忙喊道,被紧紧捆住的双手指向华姨娘:“就是她!四天前,就是她带着丫鬟嬷嬷去城外破庙里面见我,花了一千两白银跟我做交易,要我替她杀一个人,事后提着人头找她拿赏!”
华姨娘心虚慌乱地抓着南阳侯的手臂:“老爷,我没有!我是冤枉的啊......”
“我记得很清楚,明明就是你!”土匪大哥急了。
她要是不承认,他岂不是要倒霉了?连个背锅的罪魁祸首都没有。
凶残的沈三小姐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满堂的宾客也不是傻子。
他们中间大多数人都是朝堂上的老狐狸,目光老辣,其中还不乏一些刑部官员。
华姨娘和土匪老大谁在说谎,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
这毕竟是南阳侯府的家事。
后院姨娘买通土匪,暗杀府中嫡女,偏偏还没有成功,竟然在老侯爷的寿宴上,被乡下回来的沈三小姐一下子揭破了!
这简直是家丑外扬!南阳侯府的脸面都被扔在地上踩了!
众多宾客心里无不嘲笑,兴致勃勃地看热闹。
“老爷,我真的是冤枉的!”华姨娘眼圈一下红了,捏着手帕捂脸泣道,“我与三小姐无冤无仇,她又自幼养在乡下,我有什么理由非要杀她呢?”
萧令月讥诮地看着她。
这个理由不必她来说。
急于甩锅的土匪大哥脱口而出:“为了三小姐的婚事啊!”
华姨娘:“......”
“我记得你亲口说过,你跟三小姐的生母有仇,所以不希望她嫁进高门,免得她查出真相回来报复你!你还说,反正她从小养在乡下,侯爷也不在乎这个女儿,就当她死在乡下好了,没人会在意的!”
土匪大哥一股脑全交代了:“我就是信了你说的话,才会接这笔生意替你杀人的,你现在竟然不认账!”
南阳侯不敢置信地看着华姨娘。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华姨娘哭着摇头,娇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华姨娘的亲生女儿,二小姐沈玉婷站了出来。
她义正言辞地说道:“爹爹,我相信姨娘没有做这种事,她嫁给您这么多年,为您操持后院,对诸多姐妹都视如己出,怎么可能单单仇视三妹妹?我可以证明,四天前,姨娘一直跟我在一起,她绝对没有机会见外人,分明就是这个土匪受人指使,专门来污蔑姨娘的!”
土匪大哥瞪着眼睛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胡说八道!”
没错!我那天一直跟玉婷在一起,还有管家他们可以证明,我真的没出过府!老爷你相信我啊!”华姨娘立刻哭诉道。
沈玉婷是沈府最受宠的女儿,也是南阳侯的掌上明珠。
她一开口,南阳侯铁青的脸色顿时缓和了。
老爷子的寿宴,这么多宾客在,这件事绝对不能再深究下去!
息事宁人,挽回侯府颜面才是最要紧的。
南阳侯肃容叱道:“沈晚,你可知罪?”
萧令月嘲弄道:“我有何罪?”
南阳侯义正言辞地训斥道:“你身为晚辈,竟然买通外人诬陷姨娘!还在老爷子的寿宴上故意搞事,触老爷子的霉头,我看你就是心怀狠毒,不孝不悌!”
随即他一扬声:“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女带下去,关进佛堂好好反省!还有这个满嘴胡言的匪徒,拖下去乱棍打死!”
这明摆着是要替华姨娘遮掩,杀人灭口了。
华姨娘用手帕捂着半张脸,嘴角勾起一抹狂妄得意的笑容。
沈晚,贱人!
就算你侥幸活着回来又如何?
再有证据,你也别想动我一根汗毛。
等进了佛堂,落到我手里,看我不好好“招待”你!
早就在正厅外等候的管家,带着一群如狼如虎的家丁冲了进来。
一半家丁粗暴地拖拽土匪大哥,另一半则伸手来抓萧令月。
土匪大哥对着华姨娘破口大骂:“贱人,你他娘的敢卖我!你给老子等着,山寨的兄弟不会放过你的!老子死了你全家都得陪葬......”
管家见状不妙,抓起一块布堵住了他的嘴。
土匪大哥满眼充血,呜呜大叫,狰狞仇恨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华姨娘。
华姨娘张狂得意的眼神也变得惊慌了。
她差点忘了,这个壮汉不是普通的街头混混,而是她特意重金找来的真正土匪!
盘踞在虎狼山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那种。
如果他真的被老爷乱棍打死了,其他土匪岂不是要恨死沈家?到时候她出个门都得提心吊胆,哪还有好日子过?
华姨娘怕了,她再狠毒也不敢跟土匪斗啊!
“老爷,要不我们......”她委婉地想劝南阳侯,但是话还没说出口。
“不好了老爷!”又一个下人惊慌地冲进来。
“又怎么了?”南阳侯顿时心惊肉跳。
今天这是撞了什么邪,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还有完没完了?
威严冷沉的老侯爷眼皮直跳,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满堂的宾客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下人惊慌道:“京兆府来抓人了!说有人报案,我们府上出了劫匪!”
“谁报的案?”南阳侯脸色骤变。
“我。”萧令月微笑道。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
南阳侯恨不得活活掐死这个女儿,暴怒吼道:“沈晚,你又想做什么?我们侯府哪点对不起你,你非要把老爷子的寿辰破坏得一干二净吗?”
“父亲说笑了,我可没有针对侯府的意思,半路遇到劫匪杀人,报案给京兆尹不是应该的吗?”
萧令月笑吟吟地说道:“我虽然从小养在乡下,但也知道奉公守法。知情不报、偏袒徇私,这可是触犯律法的,难道父亲想让女儿被抓进大牢吗?”
南阳侯脸皮直抽搐:“......”
他没想到,从小养在乡下的“沈晚”竟然如此伶牙俐齿,一点不怕他,还字字句句冷嘲热讽。
什么知情不报,偏袒徇私,这说的分明就是他!
“还有!”萧令月幽幽说道,“侯府自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不过是从小说我克父克母,八字不祥,三岁就被送到乡下,被乡下庄户当狗一样的养着。
吃的是残羹剩饭,住的是破烂柴房。
好不容易活下来,没有被活活磋磨死,还要闯过刀山火海,从土匪手下捡回一条命,终于跨进了侯府高高在上的门槛。
我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侯府对不起我呢?”
南阳侯、华姨娘:“......”
老侯爷:“......”
众多宾客:“......”
“三妹妹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沈玉婷柔弱开口道,“你生来八字不好,克父克母,这是命中注定的东西,也不是父亲和姨娘的错!
战北寒勒住缰绳,循声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襄王骑着一匹高大枣红马,金冠锦衣,眉眼风流,正催马慢慢行过来。
两侧的百姓和车流被侍卫分开,东宫太子的车架缓缓过来,另一边还跟着同样做皇室打扮的成王。
“三弟。”太子撩开车帘,露出一张如玉温润的脸,含笑打了声招呼。
“三哥。”成王也跟着抱拳行礼。
几位当朝皇子在街头碰面,这样的场景可谓难得一见,即使有侍卫驱赶,依然有不少百姓停驻观望。
当今昭明帝登基已经有二十余年,膝下皇子公主不少。
其中,太子与翊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人都是先皇后嫡出,身份尊贵。
可惜先皇后生下翊王时,不幸遭后宫嫔妃暗害,难产而亡,只留下襁褓中的幼儿,昭明帝深感愧疚,因此对翊王宠爱有加。
翊王自己也争气,不爱朝堂爱沙场,小小年纪便习得一身武艺,上阵杀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凭借着累累战功荣封亲王,昭明帝亲自给他取封号,“翊”,意思是辅佐、帮助之意。
他是东宫太子的亲弟弟,未来板上钉钉的亲王之首,太子一旦登基,他必定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直到今日,翊王依然是众多皇子当中唯一手握军权、并深受昭明帝信重的亲王。
襄王则是现任淑贵妃之子,皇子中排行第二。
成王是德贵妃之子,皇子中排行第五。
个个身份不凡。
战北寒臭着一张脸,对太子抱了抱拳:“大哥。”
完全无视了襄王与成王。
两人对视一眼,耸耸肩,他们这位兄弟眼里从来没自己,都懒得生气了。
太子失笑道:“怎么这个表情?寒寒还没找到?”
“找到了!”战北寒磨牙。
跟个野女人跑了,他正准备去逮呢。
“找到了就好,你啊!明明是兄弟里面第一个当爹的,怎么老跟亲儿子过不去?”太子作为亲哥,对离家出走的亲侄儿也是关心的,看到翊王脸上不爽的表情,还当他是跟侄儿怄气。
于是便劝了几句:“寒寒年幼,又从小没娘亲照顾,你多让着他些,他就不会总想着离家出走找他娘了。”
战北寒瞥了太子一眼,懒得解释。
那个小混蛋已经不单单是离家出走了,他已经上升到满大街认娘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次逮住他,非得把他吊起来抽不可!
襄王插嘴笑道:“既然小世子已经找到了,太子殿下,这里可不是叙话的地方。”
太子淡淡应了一声,又看向战北寒,脸上很快露出笑容:“今日南阳老侯爷六十岁大寿,父皇命我们代为祝寿,既然在这里遇上了,三弟又正好有空,不如一起去吧。”
“南阳老侯爷?”战北寒一挑眉。
让太子、几位王爷亲自去贺寿,父皇还真是给脸了。
太子笑道:“老侯爷军功赫赫,与国有功,听闻他近来旧伤发作,父皇十分挂心,所以......”
战北寒懂了。
原来是觉得老侯爷活不了多久,这估计是最后一个寿辰了。
好歹是朝中老将,曾经也为北秦国出力不少,面子功夫总要做足了,免得被人说陛下亏待功臣。
“本王正好有事要去一趟南阳侯府,一起吧!”战北寒答应了。
“寿礼可有准备好?”太子一听他竟同意了,十分高兴,又关心问道。
“派人回府取一件就是。”战北寒随手指了个侍卫,吩咐一句。
侍卫接到命令,匆匆往翊王府赶去。
取寿礼来回也需要时间,堵在路上也不像话,几位皇族贵胃便移步附近的酒楼,暂时休息等候。
翊王殿下大马金刀地独占一边,神情依然冷鸷。
太子失笑摇头,不与亲弟弟计较,便在一旁坐下。
侍卫奉上茶水后,太子看向襄王:“这次去南阳侯府,除了贺寿之外,也是为你的婚事考量。”
“噗......”风流俊美的襄王一口茶喷了出来。
呛得他连连咳嗽:“大哥,这话怎么说?”
好端端的提他婚事做什么?
“本宫早已经大婚,虽然还无子,但也早晚的事!北寒更不用说,比你年纪小,儿子都五岁大了,府中也有侧妃知冷知热。”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只有你!风流纨绔成性,却偏偏不肯娶妻!父皇为此已经头疼许久了。”
襄王暗暗叫苦:“父皇忙于朝政就算了,怎么连我的婚事都要盯着,一天天的他不累吗?”
“嗯?”太子挑起眉梢。
“哎,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志在天下美人,娶个王妃管着我多没意思?”
襄王笑嘻嘻地说道:“我要娶,那也得娶天下第一美人!寻常的阿猫阿狗,玩玩也就算了,哪配得上襄王妃之位?”
太子早知道他轻浮成性,又风流花心,绝不会为一个普通女人收心。
毕竟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太子懒得管襄王的个人感情,只淡淡地说:“那你找一个不会管你的不就行了?”
“大哥说得简单,这么缺心眼的女人上哪找去?”襄王长吁短叹。
太子:“......”
管着你,你嫌人家烦。
不管着你,你又说人家缺心眼。
我看你是皮痒痒,欠抽!
太子眼神不善。
襄王忽然看向战北寒,由衷感慨道:“还是三弟幸福啊!”
太子愣了下,“此话怎讲?”
“他倒是娶了王妃,可是跟没娶一个样,还白捡了个聪明儿子,提早完成了父皇传宗接代的任务,还不影响现在的风流快活,多幸福啊!我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呢?”
襄王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俊美风流的脸蛋都被压扁了,桃花眼里满满都是幽怨之色。
太子微微变色,“三弟,闭嘴!”
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谁不知道当年的翊王妃之事,是战北寒心里的一道坎。
谁提谁倒霉。
襄王也是一时忽略了,此刻反应过来,惊恐地闪身往旁边一躲。
茶杯劈头盖脸砸过来,刚好被他躲开。
战北寒阴沉冷鸷着一张脸,声音阴森森地说:“二哥,我们练练?”
襄王惊恐脸:“不不不......”
这么多兄弟里面,就属翊王的战斗力最变态,武功最高手段最狠。
甭管谁被他盯上,最后总是要被他摁在地上暴打,不打成亲娘都不认识的猪头脸,绝不善罢甘休!
襄王拔腿就跑。
“给我回来!”战北寒一把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回来。
“大哥!大哥救命啊!”襄王吓得花容失色。
太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温和道:“救不了,等死吧。”
襄王:“......”
襄王:“五弟!救我!”
成王低头喝茶,假装没听见。
他也不是三哥的对手,二哥你自求多福吧......
“别啊!大哥......大哥你救救我,别打脸!我什么都答应你,大哥!”襄王眼看战北寒拎起拳头,朝着自己人见人爱的脸蛋揍来,顿时吓得口不择言。
太子满意地笑了:“你说的,什么都答应本宫。”
战北寒也停手了,冷蔑地看了一眼吓软了的襄王,拎着他往座椅上一丢,转身坐下。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襄王都愣住了。
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知道被兄弟联手耍了,他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子。
“南阳侯府的二小姐沈玉婷,听闻最近跟你亲密不已,今日去侯府祝寿,本宫顺便替父皇看看,若是还不错,本宫便上报父皇给你们指婚。”太子微笑着,说出了真实目的。
这特么是逼婚啊!
襄王一口血闷在嗓子眼:“我不......”同意!
太子微笑打断:“赐婚,或者跟北寒去练手,你自己选。”
翻译一下,要么娶媳妇。
要么被打成猪头。
你选吧。
襄王:“......”
他今天就不该出门!
南阳侯府坐落在京城正北方,长街两侧都是是高门府邸,深院巍峨。
北秦国的京城格局讲究“南尊北贵”。
正南方是清一色的亲王、郡王府邸,北边则是一大堆勋贵朝臣聚集,但凡身份稍微差一点,连南街北街的门槛都挤不进去,只能在东边和普通百姓混居。
今日的北街大道上铺满红毯,爆竹声声,满是喜气洋洋。
南阳老侯爷六十岁大寿,陛下亲自问询,听闻还派了太子殿下及几位王爷前来贺寿。
勋贵朝臣们的耳目向来敏锐,纷纷闻风而动,即使心里早就看不上日渐没落的南阳侯府,依然提着厚厚寿礼,笑脸盈盈的上门祝寿。
南阳侯府门前车马繁忙,负责接客的几位管家笑得脸都僵了,依然不敢懈怠。
侯府正厅,高朋满座。
老侯爷一身喜庆衣裳,杵着拐杖,笑呵呵地坐在主位上。
周围数不清的宾客上前拜寿,又奉上贺礼,各种恭维敬仰、妙语连珠,逗得满堂哈哈大笑。
“咦,怎么不见侯爷?”有人笑着问道。
厅外很快响起笑声。
“侯爷带夫人,以及诸位小姐来给老爷子拜寿了!”
话音刚落,红光满面的南阳侯,携着身边妩媚风韵的华姨娘,以及三位年芳正好的姑娘家一起走了进来。
众人窃笑不已。
南阳侯府是出了名的阴盛阳衰。
也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的邪运,南阳侯姬妾众多,却偏偏只生闺女。
满后院的女人一口气给南阳侯生了七个女儿,除了三小姐沈晚是原配嫡出以外,其他都是庶出,硬生生凑成了一个“七仙女”,就是生不出儿子。
如今,最大的闺女都已经出嫁当娘了,最小的闺女还不满十岁。
现在跟着一起来祝寿的,就是二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年岁都差不多,正是要定亲出阁的年纪。
本来祝寿应该由男丁出面,南阳侯府实在没有,只好把女儿拉出来凑数了。
“儿子祝愿父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南阳侯跪在软垫上,给老侯爷磕了三个头。
“祝老爷子长寿安康!”华姨娘也领着一众闺女磕头拜寿。
老侯爷心情大好:“知道你们孝心,快起来吧。”
一家子被搀扶起身。
老侯爷看了一眼几个孙女,问道:“怎么不见三丫头?不是已经派人去接她了,怎么还没到?”
三小姐沈晚毕竟是唯一的嫡女,又与镇北侯府有婚约,虽然从小八字不好,不能养在府里,但看在婚约的份上,老侯爷还是比较重视的,在大寿之前,特意叮嘱南阳侯去乡下把她接回来。
要不是老爷子提起,南阳侯这个亲爹早就忘了他还有个嫡女被扔在乡下,已经十几年了。
华姨娘笑容微僵,暗地里掐了南阳侯一下。
南阳侯急忙解释道:“爹,儿子半个月前就派人去接她了,可能是路上耽误,她现在还没到京城呢。”
“耽误这么久?”老爷子拧眉不悦。
华姨娘立刻添油加醋的说道:“老爷子见谅,沈晚从小养在乡下,难免性子野一些,对咱们侯府也没什么感情,这突然要接她回来,她自己也不愿意!妾身听下人传话过来,沈晚在乡下自由自在惯了,不想回侯府拘束,老爷派人接她,她还偷偷逃跑了,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回来,所以才耽误了......”
老爷子越听脸色越黑:“果真如此?太不像话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八字不好养在乡下,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乖待着,养得乖巧贞静才对。
府里派人去接她,她竟还敢跑,真是在乡下养出一身野丫头的脾性了!
二小姐沈玉婷笑吟吟地道:“祖父别生气,三妹她不听话,接回来好好管教就是了,您还有我呀,孙女对您一腔濡慕敬仰,只愿您长寿安康,欢欢喜喜的过寿呢。”
一番甜言蜜语,配合上乖巧甜美的模样。
哄得老爷子眉开眼笑,满意地点头道:“这才是我沈家女儿该有的样子。”
随即,老爷子又叮嘱:“等沈晚回来,你们多费心,好好管教一下!别让她把乡下野丫头的毛病带回府里,教坏了其他姐妹。”
“儿子知道!”南阳侯顿时松了口气。
华姨娘嘴上笑应着,心里猖狂又得意,沈晚那贱丫头应该已经死无全尸了吧?
管教?等她到阎王殿,让她短命的亲娘管教她吧!
“不好了老爷!”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南阳侯把脸一板:“慌张什么?”
“三、三小姐......她拖着个死人闯进来了!”下人扑通跪在地上,失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