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初萧延绵
  • 楚初萧延绵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楚初萧延绵
  • 更新:2022-09-10 07:20:00
  • 最新章节:楚初萧延绵第15章
继续看书
但痛到骨子里,就麻木了。后来,楚姚雪没来了。外面响起了兵马踏城之声。她再一次听到楚姚雪的声音,是她向萧容瑾求饶,惨叫。她的丈夫萧容瑾,来了。她明明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萧容瑾用同样的法子将楚姚雪装进了酒坛子里。

《楚初萧延绵》精彩片段

“啊……”

昏暗的牢房,一位身穿着浅青色长裙的女子,被人活生生的剥去了脸皮。

那张脸,血肉模糊。

而从她脸上取下来的面皮,却完整成型。

女人痛苦的抬起双手捂着滴着鲜血的脸,难过、绝望的看向站在牢房外面身姿挺拔的男子。

他,萧延绵。

燕国的太子殿下,楚家的乘龙快婿。

也是她楚初一见钟情的白月光。

她赌上了自己的终身幸福,为他嫁入了平南王府,动用自己的医术掏空了丈夫融安世子的身子,帮助楚家与太子彻底击溃了手握重兵的平南王萧家。

她以为,皇上下旨抄萧家的时候,便是她回到楚家之日。

可是她错了!

她的父亲没有看过她一眼,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亲自命人剥下她的脸皮。

这个时候楚初才清醒过来,她只是楚家和太子的一颗棋子。

可她不甘。

她不甘!

楚初跪着,一步步走到牢门前,伸手抓住了牢笼,痛苦的嘶吼道:“萧延绵,我真傻,我真是傻我怎么傻到相信你还会要我……”

站在牢房外的男子,眉目间透着一股厌恶感,看她走近,他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冰冷的说道:“楚初,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生来便是楚家的嫡女,却与姚雪阴差阳错,与她错换了人生,她替代了你,成为楚家的嫡小姐,你替代她,成了樟安村一寡妇的女儿。”

“生来尊贵有什么,活的贫贱,下等,你还痴心妄想被接回楚家后,能够与姚雪换回身份,做孤的未婚妻,楚初,你真是可怜。”

“在孤心里,你配不上孤,姚雪虽是农妇所生,可她的教养是你连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的,若不是你懂点医术,你爹娘都不愿把你接回楚家。”

“你在楚家……就是个多余的。”

——多余的!

她楚初忙活了一场,原来是楚家的耻辱。

现在棋废人亡。

他们就巴不得让她死。

楚初“嗤嗤”的笑,又因心生悲凉而流下血泪:“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母慈子孝,父兄仁义,不过是循循善诱,我为鱼饵,助你皇室铲除百年忠烈萧家军,无耻,一群无耻之徒。”

楚家无耻。

太子无耻。

天家无耻。

她更无耻!

“哈哈哈……”她笑声震耳不绝,面目略带狰狞。

这时一道倩俪的身影,从外头走入,她看到楚初那张血肉模糊的面孔时,吓的花容失色,尖叫了一声:“啊……”

萧延绵立刻回身,将那女子揽入怀中,抬起了另一只手,用宽松的衣袖挡在了楚姚雪的面前,柔声道:“姚雪,你怎么进来了。”

“她,她……难道是二妹妹?”

“不过是下贱之人,怎配做姚雪的妹妹,来人,把那个女人的手脚砍了,舌头拔了,眼珠子挖出来,将残肢送给融安世子,余下的泡在酒坛里,她引诱萧家谋反叛逆,罪大恶及,不配为人,。”

话落,楚初被人按在板子上。

刀起时,鲜血四溅。

惨叫声也从牢里传出,但没多久,声音消失了。

她的舌被人连根拔除,眼~珠子被人掏出,她双目失明,口不能言,但她还能听得见外面的声音。

萧延绵还来看过她一眼,他告诉她:“在你十二岁那年,不是孤把你从匪徒手里救回来,救你之人是你的丈夫萧容瑾,楚初,平南王府那样金尊玉贵的家庭,你纵使嫁过去了,也没享到什么福分,想来,你天生命贱,是个无福之人,希望你来生投个好人家,别再遇到孤了。”

楚初浑身痛,死对她来说成了奢望。

她泡在高浓度的酒水里,生不如死,暗无天日。

只知楚姚雪每日都会到她跟前,向她炫耀她的美好人生。

痛吗,痛。

但痛到骨子里,就麻木了。

后来,楚姚雪没来了。

外面响起了兵马踏城之声。

她再一次听到楚姚雪的声音,是她向萧容瑾求饶,惨叫。

她的丈夫萧容瑾,来了。

她明明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萧容瑾用同样的法子将楚姚雪装进了酒坛子里。

然后抱着她的躯体说:“娇娘,我来给你报仇了。”

娇娘是她在顾家的名字。

楚初躺在他的臂弯,那张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脸,缓缓划开了一抹浅淡的笑。

她看不见抱着她的男人也失去了双腿,但这场战役他终究胜了,可她也晚了!

弥留之际,萧容瑾对她说:“来生不做楚家女,萧家妻,只做你自己!”

对,她要做她自己!


“唉呀,我可没推你呀,这乡下长大的怎么跟泥做的一样。”一道熟悉又令厌恶的女声,在楚初的耳边回荡开。

楚初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摔在了小竹林旁的小道里。

撑在地面的双手,袭来了火辣辣的痛。

她一脸迷茫的盯着手。

她的手……不是已经被萧延绵砍了吗?

现在怎么还在。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乡下来的,也好意思戴这珠昂贵的钰翎钗,姚雪,我把它抢过来给你了,我帮你戴上。”

那尖酸又刻薄的声音,震得楚初脑袋“嗡嗡”作响。

一段久远的记忆,蓦地冲入楚初的脑海。

昭元帝五十四年,七月初六。

是她楚初被楚家寻回的第二个月。

这一个多月,楚初在楚家上下人的眼中,是一个忐忑、怯懦、又胆小怕事的人。

她本是楚家嫡长女,一出生就与明环村的村妇顾氏之女错换了身份。

而眼前站在她面前,身穿着紫霞晚雁裙的妙龄少女,正是那村妇顾氏之女——楚姚雪。

楚家的人虽然把她接回来了,但并未对外宣布两人身份错换的事实。

他们甚至为了稳固楚家嫡长女与太子的婚约,让她这个正牌的嫡长小姐,成为了楚家嫡次女。

而她的亲生母亲林氏,还每日给她灌输楚姚雪就是她的亲姐姐!

养母顾氏在她早年亡故,在被楚家人寻回后,她一度以为可以像那些有爹娘的孩子,过上完整的生活,不必再颠沛流离。

可是到了楚家她才发现,她与丞相府格格不入,反倒是楚姚雪更像楚家的人。

她的穿戴住行,都是楚姚雪先挑剩下的。

以前她不懂,后来她明白亲母林氏为什么对她这个亲生女儿那么冷漠……

无非就是觉得她不懂琴棋书画、不懂大家闺秀的礼仪,觉得她上不得台面,丢了她在贵妇圈的面子。

但是她依旧小心翼翼的讨好林氏,终其一生追求林氏的标尺。

最终……林氏冰冷的目光,刺骨的话语,让楚初在下狱后彻底清醒了!

如今,这很远很远的记忆浮现脑海中时,楚初的脸色怔住了。

她,重生了!

今日本是她楚初和楚姚雪的生日,但她的身份位置被楚姚雪代替,所以就成了楚姚雪一个人的生日。

林氏为楚姚雪大办生辰宴,请了不少世族贵人,却只字不提刚回楚家的她。

眼前这三位,正是楚姚雪和顾氏与卓氏贵女。

一个叫顾菁菁,另一个叫卓嫣然。

她刚回楚家时,楚老夫人送了她一支压箱底的钰翎钗。

这支钗子楚姚雪觊觎了很久,楚老夫人一直没松口给她,楚初一回到楚家,就得到了钰翎钗。

这让楚姚雪每每在私下碰到楚初时,脸色都很难看,言语阴阳怪气。

但她再喜欢,那也是楚老夫人送的,林氏不敢硬叫楚初让出来。

顾菁菁与卓嫣然大概是从楚姚雪这得知钰翎钗的事情,特意把她叫到楚家偏僻的后院小竹林,直接对她动手叫骂。

抢夺她钰翎钗的人,正是卓嫣然,晋安王的幼女!

好,很好!

既然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这一次就……

血债血还!!


章 重生后,她黑化了1

“这样……不好吧,这是我祖母给我妹妹的钗子,若是我祖母知道今日这件事情……”

楚姚雪抬手正欲拿下头鬓上的钗子,顾菁菁按住了楚姚雪的手道:“她敢去跟你祖母告状,以后我们这贵女圈,她就别想混下去。”

“说的就是你呢,乡巴佬,本小姐教你怎么说。”卓嫣然双手插着腰杆,凶巴巴的说:“若是你祖母问起钗子的事情,你就直接说……”

“这钗子太贵重了,还是姐姐更适合这钗子,所以我便自作主张,把钗子送给了姐姐。”

“你若是不这么说,往后这贵女圈,就像顾姐姐说的那般,你休想再混下去,只要你敢来我贵女圈,本小姐就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听明白了吗?”

卓嫣然的措词,在楚初心里,一字不差的过滤了一遍。

这抢夺东西的借口与手段,与前世一模一样。

偏偏她上一世蠢,为了讨好林氏,怕得罪这些贵女,竟真的对楚老夫人这样说。

当楚老夫人听到她自己心甘情愿把钗子送出去时,她眼底透着一抹失望之色。

那时候楚初不懂,她以为她只要让出来,祖母和母亲林氏都会很开心。

如今细细想来,老夫人是希望她争一争的。

而老夫人也不是无缘无故送她这枚钰翎钗。

听楚老夫人身边的琴姑姑说,她长得像老夫人早逝的女儿,也就是她的亲姑姑。

那钰翎钗是她姑姑生前的陪嫁物,也是楚老夫人的一个念想。

而她却把老夫人最珍视的东西,轻易转送给了楚家这个冒牌货嫡长女!

“跟你说话,你瞪什么瞪。”卓嫣然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上前踢了楚初一脚。

但楚初把自己的双脚缩回,从身旁拿起了一块尖锐的石块。

卓嫣然吓了一跳,往后连退了几步,指着楚初手里的石块道:“你要干什么?”

楚初看着楚姚雪,略浅苍白的唇角微微上扬。

楚姚雪与卓嫣然一样,以为楚初拿石头是要攻击之处,连忙着着顾菁菁往后退,然而……

就在她们三人退出五步远时,楚初突然转过石块,重重的砸在自己的头上。

三人蒙了!

只见楚初丢开石块,动作利索的爬起身,往外跑。

头部的伤很快流下鲜血,染红了她半边的脸。

楚初从小竹林跑到辰宴大院时,那院里的贵人们,皆是被吓了一大跳。

“天呐,好多血!”

此时,林子里的三人缓过了神来,可楚初早已不见踪影。

楚姚雪惊道:“不好,她往宴厅跑去了,快拦住她。”

三人及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手忙脚乱往外追,可追出竹林小苑时,哪里还有楚初的身影。

而就在林子里的贵女们都离开后,竹林后面走出了三道身影。

走在前头的男子,身穿绿衣长袍,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脸蛋略圆润,他手里拿着一只烧鹅腿,啃的津津有味。

一双眼睛盯着那走远的三名贵女。

一边啃着肉一边吐槽:“我竟然在楚家看了一出好戏。”

“老四,那卓嫣然是你的未婚妻吧。”说话的男人,体形高高瘦瘦,面目清秀,不说话时一副书生之相,一张口说话又遮不住纨绔子弟的风气。

而走在最后面的男子,打开山水折扇,一边摇扇子一边说道:“苏公子,我记得那顾菁菁是你下个月要过门的妻子。”

那一副纨绔相的苏公子,顿时垮了脸,但没一会儿,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贱兮兮的转头看向竹林里。

那里还站着一名容颜如玉,身姿如松的翩翩少年郎……

他穿着一袭玄紫色长袍,宽松的袖子丝滑的衣摆勾勒着一朵朵白色藤云,绣工绝妙精美。

精瘦有度的腰身挂着白玉云坠,偏紫色的玉穗垂落在身侧。

细看,那白玉云坠旁边还拴着一把精细致的匕首饰品。

他两手负背,面向东南方位,那个方向正是楚初刚才离开的方向。

“融安世子,你对楚家刚寻回的二小姐有何感想呀?”苏卿南拿过了宋凌恒手中的山水扇,拼了命的给自己摇扇了好几下:“我听我爹说,圣上有意赐婚你与楚家二小姐,你小未婚妻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还挺狠的。”

“拿来吧你。”宋凌恒夺回自己的扇子,宝贝似的收起来,说道:“的确够狠,但她也够聪明的,那一块石头砸在头上,应该……不会破相吧。”

萧幼清丢掉手中的烧鹅骨头,跑过去拿起了楚初刚才用过的石头,用尖尖的地方对着自己的额头比划了几下。

顿时“嘶”一声,赶忙捂着自己的额头揉了揉头:“这卓嫣然可真歹毒,竟敢拿如此尖锐之物砸楚家二小姐,三哥,我跟卓嫣然的婚事……”

“自己去同娘说清楚。”那一直没有开声的紫衣男子,突然转身,从林子溪潭走出来。

他直接越过三人。

紫色衣袍随风卷起,泼墨般的黑发在空中荡起了丝丝缕缕的发束。

他有书香公子的内敛之气,也有战神之后坚韧硬朗的风骨,更有着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气质。

这燕京城内,还能与融安世子骋驰的公子哥,怕也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父亲平南王是战无败绩的战神,母亲平南王妃是燕国首富之女。

他的确有资本傲!

萧容瑾径直的朝着楚初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有意避开楚初溅在地上的血迹……

楚家内院。

楚初受伤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楚老夫人耳边。

琴姑姑接到楚初的时候,楚初的半张脸,都被鲜血覆没,左眼黏糊的血粘住了。

她跟着琴姑姑走入松青院,看到楚老夫人时,楚初“扑通”跪下:“祖母,孙儿无能,没有护好祖母送给孙儿的钰翎钗,求祖母责罚。”

楚老夫人看到楚初脸上那半边血水,手握着虎头杖蹭一下从软榻站起身,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尤琴,快把二小姐扶起来,让人去叫府医过来给二小姐看伤口,妙妙,旁的事情祖母已经派人去查了。”

楚老夫人虽然年迈,但楚初回来这一个月,林氏对楚初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

出去查此事的齐管事很快回来了:“老夫人,二小姐是从南院的竹林跑出来的,出来的还有大小姐、晋安王府卓四小姐以及顾家二小姐。”

楚初听到这三人,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

琴姑姑看到楚初这般胆惊,心生不忍,把双手压在了楚初的双肩,轻轻的拍,轻轻的安抚。

楚老夫人坐回软榻,不怒自威:“让大小姐把卓小姐与顾小姐一并请入松青院!”


他穿着一袭玄紫色长袍,宽松的袖子丝滑的衣摆勾勒着一朵朵白色藤云,绣工绝妙精美。

精瘦有度的腰身挂着白玉云坠,偏紫色的玉穗垂落在身侧。

细看,那白玉云坠旁边还拴着一把精细致的匕首饰品。

他两手负背,面向东南方位,那个方向正是楚初刚才离开的方向。

“融安世子,你对楚家刚寻回的二小姐有何感想呀?”苏卿南拿过了宋凌恒手中的山水扇,拼了命的给自己摇扇了好几下:“我听我爹说,圣上有意赐婚你与楚家二小姐,你小未婚妻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还挺狠的。”

“拿来吧你。”宋凌恒夺回自己的扇子,宝贝似的收起来,说道:“的确够狠,但她也够聪明的,那一块石头砸在头上,应该……不会破相吧。”

萧幼清丢掉手中的烧鹅骨头,跑过去拿起了楚初刚才用过的石头,用尖尖的地方对着自己的额头比划了几下。

顿时“嘶”一声,赶忙捂着自己的额头揉了揉头:“这卓嫣然可真歹毒,竟敢拿如此尖锐之物砸楚家二小姐,三哥,我跟卓嫣然的婚事……”

“自己去同娘说清楚。”那一直没有开声的紫衣男子,突然转身,从林子溪潭走出来。

他直接越过三人。

紫色衣袍随风卷起,泼墨般的黑发在空中荡起了丝丝缕缕的发束。

他有书香公子的内敛之气,也有战神之后坚韧硬朗的风骨,更有着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气质。

这燕京城内,还能与融安世子骋驰的公子哥,怕也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父亲平南王是战无败绩的战神,母亲平南王妃是燕国首富之女。

他的确有资本傲!

萧容瑾径直的朝着楚初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有意避开楚初溅在地上的血迹……

楚家内院。

楚初受伤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楚老夫人耳边。

琴姑姑接到楚初的时候,楚初的半张脸,都被鲜血覆没,左眼黏糊的血粘住了。

她跟着琴姑姑走入松青院,看到楚老夫人时,楚初“扑通”跪下:“祖母,孙儿无能,没有护好祖母送给孙儿的钰翎钗,求祖母责罚。”

楚老夫人看到楚初脸上那半边血水,手握着虎头杖蹭一下从软榻站起身,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尤琴,快把二小姐扶起来,让人去叫府医过来给二小姐看伤口,妙妙,旁的事情祖母已经派人去查了。”

楚老夫人虽然年迈,但楚初回来这一个月,林氏对楚初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

出去查此事的齐管事很快回来了:“老夫人,二小姐是从南院的竹林跑出来的,出来的还有大小姐、晋安王府卓四小姐以及顾家二小姐。”

楚初听到这三人,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

琴姑姑看到楚初这般胆惊,心生不忍,把双手压在了楚初的双肩,轻轻的拍,轻轻的安抚。

楚老夫人坐回软榻,不怒自威:“让大小姐把卓小姐与顾小姐一并请入松青院!”


“死无全尸”四个字落下时,楚初只觉得手脚袭来冰冷的痛感。

她不会忘记被萧延绵下旨砍去四肢后,放入酒壶里的撕心裂肺。

前世她事事顺从,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这一世……

她要走自己的路,做自己前世想做又怕做的事情。

楚老夫人听到楚初最后一句话时,握着虎头杖的手轻微的抖颤了一下,面上浮现明显的怔愕。

老夫人奉信佛,轻易不会发誓。

楚初拿“死无全尸”来起誓,这对于楚老夫人来说,得花多大的勇气才敢拿自己来发誓。

而楚姚雪也在听到楚初那一句“孙女死无全尸”的誓言时,脸色瞬间变了。

没人比楚姚雪更清楚楚老夫人对佛教的执着。

老夫人唯一的嫡女死去后,就在自己的院子修缮了一座佛像,每日颂经文、抄经书。

所以她刚才也想发誓言,想以此自证清白,却没想到楚初比她还要狠。

她不敢置信的转头看楚初,眼神中充满着慌意与错愕,赶忙也说道:“祖母……”

话到嘴边,守院的另一名管事嬷嬷匆匆走入。

楚老夫人看了她一眼。

那宋嬷嬷就来到楚老夫人身旁,弯下腰身,低下头,附在楚老夫人耳根前压低声音说了半天。

说话期间,宋嬷嬷不时的看卓嫣然、顾菁菁及楚姚雪三人。

楚姚雪敏感的悬起一颗心。

宋嬷嬷刚才那眼神……

宋嬷嬷说完了,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楚老夫人的眼神越发的犀利:“宋嬷嬷,你把刚才那四位贵人跟你描述的,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宋嬷嬷向老夫人福了一个身,便转身,对着楚姚雪、卓嫣然和顾菁菁行了一礼,说道:“大小姐,方才有四位贵人说,从南院竹林的鱼跃潭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大小姐、卓四小姐及顾二小姐与我们二小姐发生一点争执。”

楚姚雪呼吸一紧。

顾菁菁则猛然瞪大双眼。

卓嫣然蹙紧眉头,心直口快的反问:“是哪四位贵人?你让他们进来对峙!”

宋嬷嬷不恼不怒,温和回道:“四位贵人身份尊贵,恕奴婢暂时不能告知。”

“但是老奴可以把四位贵人所看到的、听到的,告知老奴的那些话,讲给卓四小姐听听。”

“卓四小姐、顾二小姐,你们听听可有误差,老奴也是替几位贵人传达话。”

说到这,宋嬷嬷清了清嗓子,将四位贵人阐述的过程,一字不差还原。

“贵人们说,当时他们先进了南院竹林,观赏老夫人命人打造的鲤鱼池潭。”

“而后不到一刻钟,就听到鱼潭外有女子的声音,他们深知男女不便见面,便没有从竹林小潭出来。”

“正打算走小路悄悄离开时,却看见卓四小姐二话不说就上去抢走楚二小姐头上的钗子,顺势将楚二小姐推倒。”

“随后卓四小姐就将钗子戴在楚大小姐头鬓,楚大小姐欲擒故纵、扭捏轻声的说……”

“‘这样……不好吧,这是我祖母给我妹妹的钗子,若是我祖母知道今日这件事情……’”

楚姚雪听到宋嬷嬷将她在南院竹林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褪去!!

而楚初则缓缓抬头看向宋嬷嬷,眼眸波澜不惊。

燕京有过目不忘甚至听而不忘的唯有一人!

平南王府的融安世子!

她前世的丈夫……萧容瑾!


当然,最好不要再受伤了。

她又拿了一些处理外伤用的药物,拿一块小布囊,包扎好。

这样他可以戴在身上,随时取用。

很快,她拿着装好的医用药物,去了燕子谷后面的密林。

萧容瑾就站在竹林旁,她小跑过去,把包好的药物双手递上:“融安世子,这里面有引蛇药,镇毒丹,还有外伤所用之物的药物,及包扎伤口的东西,你把这白袋子绑在腰上或腿部,随身携带。”

萧容瑾接过沉甸甸的东西,盯着楚初看了看,反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本世子吗?”

楚初神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说道:“就当是封口费呀,若萧世子日后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还望海涵,当然,也是感谢萧世子今日两次出手相助。”

第一次,他没有揭发她在南院竹林的行为。

第二次,他让萧老四掏了一桶粪浇在那一对狗男女身上。

于情于理,她都得好好感谢他呀。

“拿这个想堵住本世子的嘴,本世子会不会太吃亏了?”萧容瑾一边说,一边却将那布囊系在腰上。

沉重的战甲刚好将白色布囊遮的严严实实。

楚初微微笑道:“我说过,若日后萧世子用得上我,可以找我楚初,我是医者。”

“你就这么不盼本世子好?”萧容瑾低笑了一声。

他还未见谁封口送药的。

或者,欢迎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去找她这个女郎中治病就医。

这若是换成别人,早把她扫地出门了。

但他总觉得,楚初像能预判什么……

楚初笑了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回应他这句话。

翁山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她嫁给他后,熟悉的掌握着他的身体状态。

她比谁都清楚,萧容瑾在那次重伤后,留下了多沉重的残疾。

他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焦虑。

她盼他平安归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我本是萍水相逢,但相遇即是缘,我楚初自然盼着好人平安。”

“可谁又能保证在你每一次征战时,你所保护的那座城里,没有恨不得你埋尸战地的人呢?”

“犯我之人,我必千倍奉还,但于我有恩之人,我也可以拿命相报,我给世子的东西,自然希望世子永远都不会用在战场上。”

一番话说完后,楚初作揖行礼,缓缓转身离去。

萧容瑾站在原地,细细的品察她话中的意思……

看来翁山剿匪,剿的不是一般的“匪”!

剿的是他萧家军!

……

深夜,楚初靠着马车休息时,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的正是萧容瑾遭人暗算,中毒倒下的场面。

那人手拿胳膊粗大的棍子,敲碎了萧容瑾的双膝,划断了萧容瑾的手筋,震碎萧容瑾的丹田

废他四肢,让他成为一个废人,将他推下陡峭的斜坡。

楚初想在梦中拉他一把,阻止他往下滚。

可是她只能在梦里眼睁睁的看着萧容瑾滚落,最后一头磕在了大石上,不省人事。

楚初绝望的唤道:“萧容瑾……”

她猛然睁开眼睛,就见那熟悉的面容赫然撞入她的瞳眸,让她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

她一把扑过去,抱住了蹲在她面前的萧容瑾…


林氏从进来到现在,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更是没有过问她伤势如何。

反倒是在看到楚姚雪嘴巴上的伤时,急于替楚姚雪撇清过错。

把楚姚雪带着顾菁菁和卓嫣然欺负她的事情,当成了过家家。

楚初对林氏早已心如死灰,不再有期待。

可是重活一世,再见林氏对自己的态度时,她还是会感到心寒。

不等楚老夫人爆发,楚初就先站起身,言语淡然的说道:“是啊,祖母气坏了身子才是最不值得的。”

“我楚初受的只是皮肉伤,祖母没有必要为了我,令顾卓两家颜面太过难堪。”

“我自幼在外长大,随养母顾氏上山砍柴,从高处滚落摔断了腿,我没有哭。”

“养母顾氏在我八岁时病逝,自此我被人赶出了村子,在外颠沛流离。”

“饿急眼了,从野狗口中夺食,被野狗咬伤胳膊,也曾被乞丐追赶打骂,左臂脱臼。”

“后来被一位爷爷收留,我过上了温饱的日子。”

“随爷爷学医,上山采药,从食岩山崖坠过崖,九根肋骨断裂八根,我也不曾喊痛。”

“现在我头部的伤,比起以前受过的那些伤,真的不算什么。”

“我皮糙肉厚,回去养几日便好了,今日是姐姐的生辰,姐姐又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

“姐姐还要顶着一副好面皮出去接待宾客,我不过是被人抢走了一支钗子,砸伤了脑袋,养养就能好。”

话落,楚老夫人的心早已揪成了一团,一双眼睛被泪水模糊,声音哽咽的问:“你……你怎么从未说过这些?”

“对不起祖母,让你担心了,以前不说是觉得我终于有家了,我也可以像有父母的孩子一样,被父母庇佑。”

“现在突然说出来,是想告诉祖母,我承受过比这更重的伤,如今我这头上的伤真的不打紧,祖母不要担心我。”

她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用纱布包扎过的地方。

是啊,比起被萧延绵砍去四肢,挖去眼珠子,拔掉舌头,这头上的伤算轻的了!

楚老夫人杵着虎头杖,走向楚初,然后心疼的抚摸她的脸。

楚老夫人承认自己有私心。

因为楚初太像她那死去的女儿楚甄。

可是楚初的遭遇,又让楚老夫人清醒的分清了楚初与楚甄二人。

楚初是她嫡亲孙女。

十五年前她没有护好自己的女儿,十五年后,她要护好她唯一的嫡孙女!

“尤琴!”楚老夫人命令道:“把二小姐送到松青院西院,日后就让二小姐留在西院养伤。”

吩咐完后,楚老夫人又对楚初说:“妙妙,今日之事,不是她林氏一人说了算,只要我还活着,这楚家的门风绝不能轻易被破坏,祖母我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楚初!”楚老夫人心疼楚初的遭遇,然而楚初说了那么多,并没有激起林氏半点同情心,她冲着楚初冷喝了一声。

林氏觉得,楚初早不说晚不说这些遭遇,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就是在害她的姚雪。

林氏抱着楚姚雪,脸上带着几分怒容:“楚家是亏待你了吗,竟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不堪的过往,你怎么有脸说出在外面流浪,从野狗口中夺食的话,你不要名节,也别害了你姐姐!”

楚初眼眸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她看林氏的眼神,再也找不到一丝温度。

不!

她本就林氏失望透了。

如今,只不过是在心底里,彻彻底底与林氏母划清了界线。

日后在复仇的路上,她再不会受母女之情所迷惑。

楚老夫人面容怒红,正欲怒喝林氏,却被楚初用力握住了双手。

楚初一个眼神,楚老夫人就懂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楚老夫人微微福了一礼,而后面无表情的转身面对着林氏。

冷漠到没有一丝感情的问话,从楚初的嘴里问出口:“我自幼在外,身为亲生母亲的你,在哪里?”

“楚初,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林氏怒火攻心,并未发现楚初的异常,就觉得她在老夫人面前学会耍心眼了。

楚初唇角轻扯,低声一笑:“楚家的确没有亏待我,但我若不被楚家接回来,凭我一身医术,也能自给自足给自己温饱。”

“我顾娇娘……何至于站在这里,被自己心心念念期盼的亲生母亲,这般质问,你怀里的姚雪是你的亲生骨肉,我是什么?”

她缓缓走向林氏,眼神、表情尽是嘲讽。

林氏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楚初之前不敢这样看她,不敢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更不敢用这种犀利的眼神瞪看她。

可纵使如此。

林氏对楚初的质问声,并没有半点愧疚感。

她捂着楚姚雪的脑袋,护着楚姚雪,蹙眉道:“你自然……也是我的骨肉。可姚雪她是你姐姐啊……”

“所以只要是姐姐看上的东西,我都得让给她,包括……”本该属于她的人生!

林氏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她只知道,楚姚雪受伤了,急需处理!

“宾客还在外面候着,我暂时没有功夫跟你逞口舌之威。”等回头,她再来慢慢收拾楚初,想到这,林氏转头对楚老夫人说:“娘,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顾夫人和晋安王妃就在松青院外候着,可别把事情闹的太难堪了。”

楚老夫人攥紧了虎头杖,眼神凶唳:“林氏,只要你敢把姚雪带出松青院,我就会让你后悔你今日所做的决定。”

林氏没有把楚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她扶起楚姚雪,回道:“等姚雪生辰宴散去后,儿媳会带着姚雪回到松青院给母亲赔罪,望母亲体谅。”

“来人,扶大小姐,快叫于府医给大小姐看伤。”


最新更新
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