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航察觉了她的僵硬,慢慢放开手:时七,你怎么了?
“......”安时七挤出一抹笑,“没什么,看到你太高兴了。”
她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你呢?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不是说有高利贷催收么?让阿姨一个人在家,不好吧?”
司大少塑造的人设里,虞航就是个单亲家庭的穷小子,他和他的母亲相依为命,为了照顾母亲,他宁愿和安时七异地恋,自己则往返于两地之间。
安时七觉得他有责任有担当,选择支持他的决定。
到头来,她所欣赏的闪光点,却是虞航为了哄骗自己的假面具。
是妈妈让我过来陪你的。
虞航又贴了过来,目光往房间四处轻轻扫过,
时七,今天怎么想到住海景房了?是猜到老公我会来吗?
也难怪虞航会这么自信。
安时七平日过得极为节俭,但对虞航却很大方。
如果是虞航提出想要享受一晚,安时七不会有异议。
但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随便找个青年旅社也就打发过去了。
安时七瞥见虞航的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别开脸,用力干咽了几口。
虞航恍若未觉,伸手摸向安时七的小腹。
安时七浑身肌肉绷紧,反应很大地推开了他。
虞航诧异地看过去。
安时七闭了闭眼:“今天赶路很累,早点睡吧。”
虞航的瞳眸有暗光闪过,在安时七走进卧室前,终于说出了今晚的目的:
时七,海城第一医院的妇产科很有名,我们明天去做个孕前体检吧。
我妈想要抱孙子了。
藏在睡衣袖子底下的手指,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只有狠狠地咬紧牙关,才能不让冷笑溢出。
在一起以来,每次做那事,虞航都会做好避孕准备。
即使干柴烈火间忘了用套子,也会在事后让安时七吃紧急避孕药。
安时七半开玩笑地问过他:“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虞航用眼睛诉说着他的深情:
成为母亲意味着太多的不确定,我想让你多做几年快乐的小女孩。
曾经最动听的情话,此刻附在耳旁尖锐地嘲笑着。
“安时七,虞航不是不想要孩子,他只是不想要你生的孩子。”
“哦,他连你都不想要呢!”
......
安时七甩甩头,深深望进虞航的眼里:“阿姨为什么突然那么着急?”
年纪大了嘛,难以避免的。
虞航的表情不露破绽。
但是安时七知道,他又是在用谎言掩盖真实目的。
这一回,他又想做什么?
夜渐渐深了,安时七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虞航就躺在床的另一半,一只胳膊习惯性地搭在她腰上。
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安时七将那只胳膊挪了下去。
她侧身背对着虞航,与他隔开足有两人的距离。
她在广市的出租屋面积不大,为了节省空间,买的是一张一米五的床。
她有想过换一米八的,虞航却说一米五正好。
这样睡觉的时候,我就有理由抱着你不放了。
回想过往,安时七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
她几乎睡到了床沿,睁着双眼,等待黎明。
温乔攀住虞航的胳膊:“航哥,你说呢?”
虞航低笑,轻轻为温乔裹紧围巾:
“我就是为了防止她跟你抢,才故意留在她身边的。”
“要不然,以安时七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我怕你吃亏。”
“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我的心,都只认你。”
一群人起哄地喊着“情圣”。
雪地里,穿着粉色毛绒上衣的女孩,小鸟依人地靠进长腿帅哥的怀里。
画面唯美极了,像是童话故事。
安时七却无力欣赏。
她只感觉这长白山的风雪,已经刮进了她的心海。
原来,她以为的穷小子聋哑人,就是海城首富司家的公子。
她在他的心里,竟一直都跟“恶毒”、“小气”、“睚眦必报”这些词汇,划着等号。
安时七捂住心口。
羽绒服内袋突然硌得胸口发疼。
摸出那枚磨得发亮的银戒,冰凉的金属在掌心刻出月牙形的红痕。
这是虞航送给安时七的第一个礼物。
彼时他们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他红着眼,给安时七打手语:
等赚钱了,就给你买钻戒。
假的。
什么又穷又哑,什么脸盲抑郁。
全是假的。
就连名字,也是假的。
安时七看着飘飞的雪花,睫毛上结出一层冰晶。
她扭头走回更衣室,锁上门。
属于她的置物柜里,装着一只绣着五帝钱花纹的布袋。
安时七捡出半支香,点燃。
青烟直直往上升起,又在安时七的一个响指中,蓦然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