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兰德眼中,我可有可无的陌路人。因着几分和亡妻相似的容貌,才能靠近他。
在瑞尔眼中,我是想方设法要替代他母亲的心机女。
我每天要应付形形色色的人,我可以是任何角色,却唯独不是我自己。
“我会离开的,至于温家怎么办......”
我放低声音,“不能靠我这么一个私生女吧?”
“原来你都知道了。”季夫人面上变得紧张。
我但笑不语。
起初我并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姐姐都能跟着出国,而五岁的我却被丢下,身边只有一个老保姆照顾,直到需要时才重新回到家人身边。
我不知道为什么再多的努力,都换不回家人一个在意的眼神。
我也想像姐姐温黛一样,被母亲温柔的爱着。
我也想像哥哥一样,肩负父亲的期许与责任。
我做的再多,都无人问津。
直到近几年,我发现了端倪,一步步探索,才知道了。
我只是温父的私生女,所以季夫人厌恶我,家里也不肯接纳我。
但他们没有把我饿死,依旧抚养成人,算是尽了义务。
所以我也没有毁了这七年之约,破坏两家关系。
“我做的,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季夫人面上的错愕惊叹转为愤怒冷漠 ,“那你该清楚,离开洛克菲勒家,离开温家,你什么也不是。”
我转身,“季夫人,还是关心自己的前路比较要紧。”
随后迈步走回去。
我绕路去了趟花园。
原本的狼藉被收拾妥当,新送来的素冠荷鼎舒卷着枝叶。
外形和我种的一模一样。
我迈步过去,挖出土里的种子,重新埋到小花盆里。
回到房间,还没上楼。
就见房门大敞开,我的行李箱躺在门口,收拾好的东西是散开,上面甚至还附带一些脚印。
我抱着小花盆,脚步顿住。
瑞尔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楼梯上眼神居高临下,一脚将箱子踹下楼梯。
我避开,箱子哐哐当当滚下楼。
“不是说要滚出去?我是来帮你的”
“你们华国喜欢说什么,欲擒故纵?”
“你真觉得我父亲会吃这套?”
少年神色倨傲,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
我走上楼梯,一步步逼近,站在他面前。
他语气发紧,“你想干什么?”
十二岁的背脊还是太单薄了,被我逼近的身形吓的后退了半步。
我看着面前稚气未脱的脸,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分明小时候,这孩子很黏我。
我陪他走出丧母之痛,教他中文,陪着他学习,为他亲手下厨。
然而渐渐长大,他却对我越发疏远,甚至偏执的认为,我是为了利益,才对他好。
“你心里没数?”
瑞尔不耐烦。
我继续道,“是季茗说了什么?”
我那明白她的想法。
既想用我笼络住洛克菲勒家,又不想瑞尔与我太过亲厚,失去掌控。
瑞尔目光闪了闪。
我确定了答案道,“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能扰乱你的思维,你和你父亲定的继承人标准果然差很远。”
有人敲门,“温夫人,先生找你。”
我点头,表示知道。
书房里。
男人气质矜贵,银色的发丝偶尔被风吹动。
“听说瑞尔今天生气了?”
我站在书房门口,沉默。
男人双腿交叠,神色慵懒又高贵,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
“他只是个孩子。”
“不过......”
男人淡淡的声音一凝,有些冷了。
“你在这呆了七年,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心中该明白。”
我依然沉默。
即使那些鸢尾花不过是主人无意撒下的几颗花种长成的。
也不是我能随意处置。
此刻我无心计较,下意识服从。
“是。”
冷冽的气氛渐缓。
书桌后的男人开口,“过来。”
我移动步子,走了过去,却头一次有些抗拒那充满侵略气息的吻。
阿兰德面色稍沉,语气不悦。
“别忘了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
我恍惚。
“你是我的妻子。”
男人语气低哑,呼吸拍打着耳垂。
我才想起,这是姐姐去世后,我被家族强迫嫁进来的第七年。
我还有着这么一个无关轻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