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蕴仪立刻伸手去扶,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敞开的衬衫领口,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夏小姐的烫伤该换药了吧?”叶蕴仪突然转头看向角落,声音甜得发腻。
夏秋桐正在擦拭窗台,听到这话,手指猛地收紧,未愈的烫伤在纱布下渗出淡淡的血痕。
没等夏秋桐回应,叶蕴仪已经捧着药膏,挨着她坐了下来。
消毒水混着她身上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夏秋桐下意识往后仰,后颈却撞上了冰凉的窗棂。
叶蕴仪粘着药膏的手指突然缠上了她颈间的银链,嘴角挂着挑衅的笑。
“咔哒”一声,银链应声而断。
“哎呀!”叶蕴仪惊叫着后退半步,镶钻的高跟鞋精准地碾上了坠落的项链。
梧桐叶吊坠在鞋跟下迸裂成细碎的星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夏秋桐瞳孔骤缩,猛地推开叶蕴仪,半点顾不上女人虚伪做作的尖叫声。她扑跪在地,碎玉硌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突然,轮椅轴承的嗡鸣声迫近,宋云深操纵着电动轮椅,径直碾过她撑在地面的手背。
钻心的疼痛让她的指节下意识一缩,眼角立刻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夏秋桐抬头,正撞进他深渊般的眼眸——那里翻涌着比分手那年的雪夜更刺骨的寒意。
“道歉。”他碾着她手背的轮椅又加重了三分力。
细碎的渣滓扎进皮肉,血珠顺着指缝渗入地砖缝隙。
“我说最后一遍,给蕴仪道歉。”轮椅发出加压的机械音,她听见自己指骨在金属重压下发出微弱的咔嚓声。
叶蕴仪适时地啜泣起来:“宋哥,夏小姐肯定不是故意推我的,这链子……这链子我会赔……”
女人垂泪时,睫毛膏在眼下晕开蝶翅般的黑影。
她染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轮椅的承重轮,原本紧攥的碎片从掌心簌簌而落。
起身时带起的风掀起窗帘,她第一次看着他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陌生的审视。
“宋云深,你知不知道,这条项链就是……”
耳光声截断了未尽的话语。
宋云深撑着支架站起来时晃了晃,那一巴掌却打得极稳。
夏秋桐的脸颊瞬间红肿,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的头偏向一侧,长发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表情。
指尖的血蜿蜒着落下,将她白色的大衣染上了一朵朵红梅。
叶蕴仪搀着宋云深往外走时,高跟鞋再度碾过满地的碎玉。
夏秋桐一点点跪坐在阳光照耀下粼粼的碎片中,看着这束光将两人依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两道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手机在血泊中震动,母亲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车到了。”
“夏秋桐,我已经对你足够宽容,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好好跟着车子离开。”
她最后望了一眼窗台上蔫败的梅花。今天早上,她换水时偷偷添了一份营养剂,却到底没能让花期多留一天。
“好。”她摇晃着站起,踏过这满地的细碎,踉跄着走了出去。
今天大约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
坐上车的那一刻,她眼底的泪骤然落了下来。
宋云深,几年前我对你的伤害,如今这样也算两清了吧。
"
“谢谢你,蕴仪。”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疲惫。
叶蕴仪抿唇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她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夏秋桐,动作看似随意,却在毛巾下塞了一块碎玻璃。
夏秋桐接过毛巾的瞬间,尖锐的玻璃刺破了她的掌心。疼痛让她猛地松手,毛巾掉在了地上,血珠渗进雪白的毛巾里,刺眼得让人心慌。
“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叶蕴仪惊呼一声,俯身捡起毛巾,声音里带着委屈,“我只是替宋哥擦了汗而已,你这么嫌弃做什么?”
她借着抖毛巾的动作,把玻璃甩进了垃圾桶,转头对宋云深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宋哥,夏小姐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宋云深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往前走了两步,一把将夏秋桐推倒在地。他的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屈辱和恨意,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夏秋桐,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曾经看不起我还不够,现在还要羞辱我?!”
叶蕴仪眼疾手快地扶住宋云深,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声音软糯得让人心疼:“宋哥,你别生气,夏小姐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秉性……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唇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宋云深的视线突然被夏秋桐脖子上的项链吸引了。他的呼吸一滞,声音颤抖着问:“这条项链……你为什么还留着?”
当初,她不就是因为嫌弃这条项链,才和他分手的吗?为什么现在还戴着?
叶蕴仪不清楚缘由,瞥了一眼项链,嗤笑一声:“夏小姐家确实落魄了,我最近看到过好多次她去二手市场。现在连这种廉价的项链也要去二手市场买了吗?”
夏秋桐的手心还在流血,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想起还有最后五天的婚期,红着眼眶把项链藏进衣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对啊,我就是在二手市场随便买的。”
“留着是什么意思?这条项链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叶蕴仪故作天真地问。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带着好玩,”
啪的一声,夏秋桐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眼泪瞬间砸了下来。
耳边是宋云深粗重的呼吸声和怒吼:“夏秋桐,我真是疯了才会对你还留有一丝幻想!”
第七章
医用酒精浸透了棉签,冰凉的感觉让夏秋桐的手指微微发颤。
她盯着宋云深膝盖上新增的那片淤青,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今天他在复健室摔了三次,最后一次直接撞翻了器械架,锋利的金属边缘在她小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别碰我。”宋云深一巴掌拍开她涂药的手,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就在这时,叶蕴仪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瓷勺碰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笑得温柔,声音甜得发腻:“宋哥,我喂你……”
“出去。”宋云深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叶蕴仪撇了撇嘴,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抬脚轻轻踢了踢还坐在床边没动的夏秋桐。
她的脚尖碰了碰夏秋桐的小腿,力道不重,却带着明显的催促:“让你出去呢,没听见吗?”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娇嗔,像是在责备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夏秋桐皱了皱眉,长睫轻轻颤了颤,视线缓缓落到宋云深身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瓶,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云深,你先让我给你上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