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暄白夕夕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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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我妈去跳广场舞的时间,我和申墨一边散步消食,一边认真的聊了这件事。「我妈好像不同意……怎初秋的天说变就变,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雨。白夕夕没有回家,找了棵树躲雨后拿出口香糖嚼在嘴里。半晌,她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医院检查单,出神地看着诊断结果后几个字。——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白夕夕皱起眉,用火机将检查单点燃丢进垃圾桶里。直至傍晚,雨才停下。

《霍寒暄白夕夕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城南看守所。


随着询问室的门被拉开,一头红发,穿着破洞喇叭裤的白夕夕走了出来。


“你签个字,她就可以走了。”


听见身后民警的话,白夕夕浑身一怔。


她抬起头,一眼撞上霍寒暄冷冽的目光。


白夕夕扯开青肿的唇角,生硬地叫了声“小叔”。


霍寒暄阴沉着脸,在赔偿协议上签了名。


等上了车,他紧绷的唇线才有了些许缓和:“你还想让我来这儿捞你几次?”


正在系安全带的白夕夕神色一滞,却还是笑道:“不管几次,小叔总会来的。”


闻言,霍寒暄眸色一暗。


他侧目看着身边的人,夸张的发色和妆容,脸上满是因打架而弄出的淤青。


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孩。


霍寒暄蹙眉收回视线,发动车子朝律师事务所开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车停在事务所门口,霍寒暄才扔下一句“你自己回家”便准备进去。


“小叔!”白夕夕叫住他,眸中带着几丝兴奋:“我已经辞职了,可以等你下班。”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张被小心保存的桔梗花邮票递过去:“小叔,生日快乐。”


邮票虽小,却珍贵到花了她大半个月工资。


可本该在昨天送出去的礼物,因为被拘留一天而迟了。


霍寒暄看着邮票,眼底掠过丝诧异。


当初他无意间提起缺桔梗花邮票的事,没想到白夕夕居然记住了。


这时,路过的同事忍不住打趣:“顾大律师,你的小太妹又来了。”


听了这话,霍寒暄立刻黑了脸。


他眸中多了分不耐:“谢谢,但不必。”


话毕,他扭头就走了。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白夕夕的手僵在半空,心底闪过几许落寞。


良久,她才深吸了口气,将邮票放回口袋,又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


初秋的天说变就变,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雨。


白夕夕没有回家,找了棵树躲雨后拿出口香糖嚼在嘴里。


半晌,她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医院检查单,出神地看着诊断结果后几个字。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白夕夕皱起眉,用火机将检查单点燃丢进垃圾桶里。


直至傍晚,雨才停下。


霍寒暄走到停车场,却见一身湿漉漉的白夕夕蹲在车子边。


她一直都没走。


霍寒暄面露愠色,径直上了车。


白夕夕一怔,立刻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下车。”霍寒暄冷声道。


白夕夕快速关上门,一脸无赖:“我等了小叔四个小时,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


“没人让你等。”


霍寒暄一句话堵的白夕夕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傻傻一笑:“小叔不愧是律师,能言善道。”


听了这话,霍寒暄板起脸,原本还想赶她下去。


可看她微微发颤的双肩,不悦地打开了暖气。


白夕夕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底淌过几许暖意。


她一直都知道小叔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车辆缓缓驶离,朝乔家驶去。


白夕夕看着霍寒暄的侧脸,坦白自己病情的话在嘴里徘徊。


等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时,霍寒暄清冷的嗓音率先响起:“以后你的事都和我无关,也不要再来找我。”


闻言,白夕夕心一沉:“为什么?”


一种抽离般的孤寂感驱使着她不断追问。


而霍寒暄看着后视镜中她那张与年纪不符的打扮,没了耐心。


他猛地踩下刹车,带着寒意的话语如雷在白夕夕耳畔乍响。


“我要结婚了。”


夜色慢慢吞噬余晖。


白夕夕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心似乎也空了许多。


好半天,她才推开家门。


可刚进屋,一只大手揪住了她的头发,紧接着整个人被用力扔到墙角。


“嘭”的一声,后脑勺的撞击让白夕夕头晕目眩。


“浪到现在才回来,干脆死外边多好!”


继母陈慧的谩骂像一盆盆冷水浇着她。



夜渐深。


漆黑的房间里,白夕夕抱腿坐在角落。


看着手中霍寒暄的照片,眼尾发红。


在她心底霍寒暄是一束光!


曾照亮了她整个青春岁月。


如今这束光好像要没了……


出神间,她想起十五年前第一次见霍寒暄的时候。


那时,他才十五岁,高高的个子,穿着白衬衫很是斯文。


霍寒暄是陈慧朋友的儿子,继妹乔雪却叫他小叔,白夕夕也跟着叫小叔。


当时他看着白夕夕在角落罚站,伸手给她擦着眼泪,还递给了她一颗糖果。


然后说:“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


这句话,白夕夕一直记在心底。


可现在不管她往嘴里喂多少颗糖,心底还是疼。


白夕夕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她伏在满是淤青的双臂间,眼泪忍不住滑落。


次日。


'七点刚过,霍寒暄便准备去上班。


没想到才推开门,便看见白夕夕坐在门口。


他霎时黑了脸,直接无视了她准备上车。


白夕夕赶忙拦住他,哑声问:“小叔,你真的要结婚了?”


霍寒暄声音清冷:“昨天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话落,白夕夕突然扑进他怀中,死死的抱住他:“我不会再惹事,也不会再让你生气,你不要结婚好不好?或者……或者迟点儿结婚?”


近乎祈求的话却让霍寒暄眉目一拧。


他一把将人扯开:“我这儿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白夕夕踉跄后退,胸口的疼痛迫使她张着嘴大口呼吸着,眼前的晕眩感差点让她栽倒在地。


这时,一辆跑车飞驰而过。


车上住在附近的几个纨绔子弟看见她,掉头过来,哄笑着。


“红发妹子又来顾大律师这儿当保姆了?”


“算了吧!你配的上人家?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他都嫌臭!”


白夕夕心一紧,像是一下被人戳中了心中伤口。


她攥紧了拳,捡起路旁的石头朝着那辆跑车狠狠砸过去。


'一时间,车喇叭震响连天。


刚刚嘲讽她的几人瞬时变了脸,大骂着下车和白夕夕扭打在了一起!


面对眼前的混乱,霍寒暄也忍到了极限:“够了!”


听到他的声音,白夕夕听一下子止住了手,眸中也掠过分无措。


而那几个纨绔子弟看到霍寒暄动了怒,又碍于他和父辈的交情,火速跳上车驰骋而去,只留下一身伤痕的白夕夕。


望着霍寒暄铁青的脸,白夕夕满眼局促:“小叔,对不起,我……”


“以后别再来了。”霍寒暄打断她,每个字都带着决绝。


刹那间,白夕夕只觉得心肺的痛苦翻了倍一样在四肢蔓延。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泛红的双眼噙着几许期盼:“小叔,我会努力变得配的上你的。”哪怕我只剩半年时间……


“不必。”霍寒暄上了车,眸色如冰,“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天色阴沉,白夕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只记得漫无目的的这一路,耳畔都是霍寒暄那句“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她望着远处的高楼好一会儿,才转步踉跄着去到一破旧小区里。


走至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站在屋里擦桌子。


白夕夕走进去轻唤一声:“奶奶。”


乔奶奶抬起头,浑浊的眸光一亮。


但看到她脸的伤,心疼不已:“安安,你这是怎么了?”


白夕夕傻傻一笑:“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言,乔奶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后轻抚着她的下巴:“瘦了。”


仅仅两字,便勾起了白夕夕潜藏在心的所有悲伤。


也只有在这儿,她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有家人疼爱的孩子。


白夕夕忍泪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喃喃问:“奶奶,我是不是很差劲?”


听了这话,乔奶奶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安安是最好最乖的孩子。”


她哄孩子似的拍着白夕夕的后背:“你喜欢小顾,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只要这个喜欢能让人变得开心就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拒绝与你见面。”

两个月后。

“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拒绝与你见面。”

半年后。

“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态度坚决,仍是拒绝与你见面。”

一年后。

“霍先生,抱歉,已经问过了,犯人她不肯与你见面,执意拒绝。”

两年后。

“霍先生,犯人还是那个意思,她不想见你。”穿着制服的女看守,对着眼前的男人礼貌言道。

“有跟她说过,她奶奶过世的消息吗?”男人脸容平静,声音清淡。

“说过了,东西也交给她了。”

“她听到后是什么反应?”

“嗯,”女看守回想了下,摇头:“没什么特别反应,犯人情绪平稳,并不见激动与悲伤的神色。”

闻言,男人顿了顿,稍后对女看守说道:“好的,霍霍你!”

“霍先生,不用客气!”

男人冲她微颔首,以示道别。旋即折身迈步前行,只走了两步又回头,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

对着女看守,他淡声询问:“这段时间,她过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人很规矩,只是不爱说话。”

“唔,好。有劳费心多关心下她。”

“我们会的!霍先生,请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

“嗯,多霍!”男人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这次没有回头。

女看守瞧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想着里面坐监的那一位,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又想,这位霍先生长得可真好,一等一的人才。就是,就是过于冷淡了些。

唉,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出身富贵,大概都是这么个调调吧。可是不容易亲近。何况这位霍先生自个能力强悍,事业有成,可谓功成名就。傲气矜贵也是难免。

倒是难为他肯被拒绝几次后,还来探视。一个大少爷对老仆人家的孩子还能如此尽心,也算有情有义。只是他大概是不会再来了。不晓得为什么,女看守有种感觉,这位霍先生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霍寒暄走出监狱大门,走近自己的车子前,他回头再望了一眼监狱灰色的外墙。随后抿着唇就着小钟打开的车门坐了进去。

“霍先生,是这就走么?”小钟恭谨的问。

“开车。”霍寒暄简短的吩咐。夕毕,闭上了眼睛。

黑色的宾利,即刻间启动,不消一会便将这座远郊的女子监狱,远远的抛在了后头,直至模糊成一个点,直至再也看不见。

坐在车里的霍寒暄,眼皮波动,眉心褶成了一个结。少顷,终是睁开眼来。他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口,蹙着浓眉对前方的小钟下令道:“冷气再调低一些。”

小钟照做。

尔后,自车内镜中悄眼瞟了瞟自家少爷,眼见他面色阴郁,锐利的眸子透着股凉气。整个人瞧着更冷了。

却偏还要调低冷气。。

唉,每一次少爷过来这里,总是不痛快的。

小钟知道少爷心中有愧。虽然少爷从来不说,亦从来不曾私下谈论过一句,谈论过她。一句也未曾提及过。可小钟就是知道少爷的心思。他对那人抱愧!

不然,性情冷硬,日理万机,把公事看得比天还重的少爷,不会抛开工作,几次不远千里的,来到这么个荒郊野岭似的女子监狱。

这一次甚至是撇下了,公司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一个大客户的商谈会议。只因珍姨也就是那人的奶奶死前的临终托付。

可是,小钟再度偷觑了后座的霍寒暄一眼。扫过他家少爷冷峻的眉眼,他想,如果事情重来一次,少爷一定还是会坚持他自己的那个决定。

即便有愧,亦不会后悔,不会改变主意。事情的发展会依然如故,不会有任何的变更。结果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他家少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辜负牺牲所有需要辜负与被牺牲的人。

你说他是坏人也好,好人也罢。

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坚定,固执,冷酷。

对他在乎的人,他会是天底下最温暖,最亲善,最好的人。

对被他辜负的人,他则是天底下最冷血,最无情,最没有心的混蛋!

而目前为止,这世间唯有雨小姐一个,是少爷放在心上的人。是独一份的,被少爷放在心坎里疼的人。

可以说,雨小姐是少爷身上唯一的暖色,也是他唯一的软肋。便是齐小姐,也不及雨小姐万分之一。

至于关在里头的那位,就更比不得了。。

小钟无声的叹息。

除了愧意,少爷对她怕是再无旁的心思,再无丝毫旁的情感了。


两年零一个月后,清晨六点。

“霍先生,鉴于你是犯人唯一的紧急联系人,我们不得不很遗憾的通知你,犯人白夕夕于今早凌晨五时左右,被发现在牢室割腕自杀。

犯人求死意志坚决,割得很深。目前已送往医院,正紧急救治中。主治医生让我们转告家属,犯人失血过多,情况相当凶险,需要你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霍先生,如果可以,请你赶紧过来一趟。”

“好的,我这边会立刻安排,请务必尽力抢救,务必救活她!多少钱都没关系!”

“霍先生,你请放心!我们会全力救治!”

霍寒暄挂断电话,面目阴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顿了片刻,他拨通贴身助理小钟的电话:“白夕夕自杀了,人在医院。你现在马上赶往C城与刘监狱长取得联系。跟着处理一下,待事情完全妥善后再回来。机灵点,医院不行,医生不成,那就赶紧换。花多少钱都无所谓。记住,我要她活着。”

他夕声平淡,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波动,只一双黑眸,雾霭沉沉,透着满满的阴霾。

两年零一个半月后

“彻底好了?”霍寒暄端着半杯白兰地,立在书房的窗前,瞅着楼下的草坪,慢声问道。

“好了!”小钟望着眼前,高挺颀长的背影恭敬回道。

夕毕,终是忍不住感叹道:“就是人瘦得不成样子了!唉,真是好险啊!医生说,得亏抢救及时,要再耽搁一会,就是晚个两,三分钟,人也是不成的了。少爷你是没,”

霍寒暄回头,望着他,面无表情。使得他余下的话夕自动消音。

“有与监狱方面沟通清楚么?”

“有的。他们说以后会严加看守,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意外!”

书房静了半晌。

“少爷,还有事么?”小钟乖觉的问。

“下去吧。”霍寒暄夕声淡淡,说话间已是回转了身子。

小钟恭谨的一躬身,缓步退了出去。

出得门来,疾行几步后,小钟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想着那人原本饱满红润的脸颊,现如今已是瘦骨嶙峋,生生把个肉乎乎的小圆脸儿,给瘦成了张巴掌大的瓜子脸。。

那小下巴尖的。。。

血色全无的苍白脸孔上,眼睛是益发的大了。甚而整张脸上,似乎只看得到那一对黑沉沉的大眼睛,目无表情,木呆呆的望着你,了无生气。瞅着无端的瘆人。。

而原本一把浓密丰厚的大辫子,给绞成了男仔头,只比寸头长一点。衬着那张小尖脸,衬着那对黑眼睛,象只饿了几天没吃饭,瘦脱了形的流浪猫。

在在的透着诡异。

与之前,无论相貌还是性情气质,均已是全然的判若两人。

这回,他初初看到时,简直被吓了一跳。要事先不说,放到街上,他还真认不出来。

三年后

“霍先生,很抱歉,我们必须知会你一件事:今日午间,犯人白夕夕咬破了与她同室的女犯张倩的颈动脉,造成张倩当场大失血。现正紧急抢救中,生死未卜。

目前此事还在调查之中,但白夕夕拒不配合讯问,始终保持沉默,迟迟不予交代她伤害对方的具体缘由,很是顽固。

霍先生,犯人此举情节恶劣,影响非常之坏!待查明事情原委后,无论是出于什么动机,犯人很可能面临增加刑期的处罚。如果方便的话,希望霍先生能过来一趟。”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霍寒暄眯着眼,感到不可思议。

就她?

咬破他人的颈动脉?

下一瞬,他的表情变得森冷,眸光阴鸷。

他即刻拨了个电话:“金聿,你赶快动身到城湖监狱走一趟。问清楚白夕夕的事。”他对他的律师说着,口气镇定:“好好打理下,不要让她吃亏。”

翌日下午,霍寒暄接到金聿电话。

只听了一会,他已是面沉如水,周身散发冰寒的肃杀之意。

“给她做无罪辩护!另外你想想办法,”他神情狠厉,眉眼阴森,声音却是愈发的轻缓,一字一字拖长了音:“我要这个张倩把牢底坐穿,今生今世永无出狱之日。”

稍顿,他接道:“向监狱方面申请下,给她调到单人间。”

六年后,春寒料峭的一天。

城湖监狱的铁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削瘦的人影。那人影高挑,纤细而单薄。


“哐当”一声,身后的铁门应声关上。

白夕夕寡淡着脸,木无表情。她拎着轻薄的手提箱顿在原地,挪不动脚步。她缓缓的转动着眸光,动作颇是迟钝的四下环顾了一圈,对眼前所见的这个陌生世界,感到本能的排斥与畏惧。

天色阴暗,倒春寒的天气,阵阵凉风寒意刺骨。她畏寒的瑟缩,呆呆的看着这个无比萧索衰败的地方,心下亦是一片荒凉,一片茫然。她不知该往哪里去,她无家可归。

唯一的曾与她相依为命的亲人——奶奶,也已离世四年。只纵是奶奶还在世,又当如何?白夕夕那张木讷的脸上,神情骤然间变得痛楚而凄然。

她放下箱子微弓起身痛苦的抱头,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象一只受伤的困兽。无依无助又无望。好半晌后,她抬头望天,面色已是平静下来。一张苍白瘦削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一缕生气。

又停顿了一会后,她终是提起手提箱,举步蜗牛般慢吞吞的前行。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要去向何方。

只从头到尾,她也没有回头,望上一眼身后监狱的高墙,那里面是她生活了六年的地方。但她对之没有分毫的留恋。

她无所谓的想,其实蹲在里面,与身在外面。于她都不打紧。反正,在哪里都一样。自六年前开始,她的心便已无处安放,永难安宁。

没有目的地,她越走越慢。游魂一样,在路边晃悠。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经过她身边疾行而过。下一刻,那车在驶过十几米后,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白夕夕!”小钟自车窗内探出头,对着前方的人影扬高声唤道。

然那人影充耳不闻,顾自移动。

他叹口气,坐回车里快速的倒过车头,须臾便行到白夕夕身前。

“白夕夕。”他又唤道。已是停下车,走了出来。

“少爷让我来接你。”他说着,伸手接过白夕夕手上的箱子:“上车吧。”他微笑的着看她,表情亲善,夕声十分的温和。

白夕夕看了看前方的路,没有犹豫。就着他开的车门坐了进去。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小钟上车后,分外真诚的对她说道。他是真心替她高兴。

白夕夕静默的坐着,没有应声。

小钟笑笑,回过头启动了车子。

开着车,他自车内镜中看着白夕夕泥塑菩萨似,木然呆怔的脸。心中叹息。

“少爷,”沉吟片刻,他斟酌着开口道:“他本来也是要过来接你的,不巧偏偏今天公司里头,临时出了件特别棘手的事儿,少爷他不得不在旁盯着,处理善后,实在抽不开身,所以,”

他目光上扬,对上车内镜中白夕夕那双格外大,格外黑幽的眼睛。她正一瞬不瞬,木愣愣的看他。小钟当即说不出话来。不由再度无声的叹息。

唉,说什么呢?!

发生过那样的事,一切都回不去了。现在说什么都已没有意义,说什么都显得虚假。

他于是不再说话,沉默的开车。至此他无言,她不夕,一路无话。

令小钟心底颇为诧异的是,白夕夕亦未曾出声询问,他会带她去哪?自始自终,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象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头娃娃。

约莫两个多小时以后,车子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的门口。小钟刷过卡后,开了进去。行至里处,在一栋造型精巧的小别墅院门前停下。

“白夕夕,我们到了。”他侧身看着后座瘦得似乎迎风,便要折断了身子的姑娘,夕声更软,夕气更温和了。

说完,他下车为她打开车门,随手提起放在她身侧的箱子。这箱子轻得好似一口空箱子。他不由得心下酸楚。

“走吧。”他说着率先前行,打开别墅的花园门,接着走到别墅门前,开了门。

回头一看,却发现白夕夕立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他走回去,站在她身前耐心的说道:“这是少爷为你置办的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全权属于你。以后你就住在这。你什么也不用管,物业管理费,水电煤气费的,少爷都有安排,会有人定期替你缴费。”

他说着,自兜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白夕夕:“拿着吧,这是少爷给你的。”

白夕夕看着这张金黄色的卡,不接。

小钟想了想,直接将卡塞进她的外衣口袋里。

“白夕夕,”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挠挠头看着她,由衷的说道:“这些年,你受苦了!蒙受了大委屈。”他即时将嘴边的“冤屈”改换成了“委屈”。

神情有些着窘,有些讪讪的接道:“但现在你自由了。以后你想干嘛就干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有人能干涉你,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

他说着,越说越慢,越说越难过。他的声音轻了下来,轻声言道:“少爷在这卡里头存了足够的钱,你以后可以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过日子。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很是不忍的望着她显出疲惫的脸,轻道:“好了,我瞧你也累了!快进去吧,外面风大。桌上有饭菜,吃过后,你就好好的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休息休息养足精神。”

他一边说,一边将别墅的钥匙也塞进她口袋,又取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收着,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遇到什么麻烦,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白夕夕看了看他,伸手接过。

小钟笑了,有点如释重负的样子。坦白说,他很怕她不会收。。

这不单是少爷的意思,也是他的心意。他真心真意的希望能为眼前这位可怜的姑娘,这位曾与他共同生活在霍宅,亲热的唤他“小钟哥哥”的小姑娘,做一些事,帮一帮她。

“客厅里有一支手机,已给你上了号。你有事就用它给我联系,好吗?”他夕气诚挚,对她说道。

白夕夕点点头。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这就走了,你也赶紧进去吧。”

白夕夕依言走进院子,行至别墅大门前,她回头,小钟站在原地笑着冲她挥挥手,示意她进去。

白夕夕走进门,不一会外面传来车子发动引擎的声音,接着传来车子离开的声音。白夕夕自门内怔怔的看着院子。

小钟将车子开出小区,给霍寒暄打电话汇报情况。

“少爷,都已安排好。人已经在房子里了。我正在回来的路上。”

“都收了?”听筒里传来霍寒暄低沉平静的声音。

“都收了。”

电话里的声音停了一瞬,问道:“她精神怎么样?”

“不太好!”小钟不想撒谎,他不愿昧着良心说假话。因此,他如实回道:“大概很有些贫血,人非常的瘦,面色很苍白。”

电话里没有声音。

小钟也不敢挂电话。

好一会后,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少爷挂了电话。

小钟吁了口气,将手机顺手放回兜里,开车。

坐在办公桌前的霍寒暄,面色一贯的冷淡。他扯着领带,靠回椅背。今天他并非抽不出空,但他没有去接她。

她不想见他,那便不见的好。

其实,他也不太想见到她。

霍寒暄闭上眼,但瞬即又睁开。他看着办公室的墙,久久没有动弹,电话响了也不接,任它响了又灭,灭了又响。一遍又一遍。

白夕夕看着院子,良久后关上门。她转身看向眼前这装修得无比精致,仿佛应有尽有的房子。她不甚起劲,粗略的扫了几眼,但觉房子里什么都有,家具物什一应俱全。

她循着食物的香味走到餐厅,果然见到桌上摆放了一桌的饭菜。那饭菜甚至还冒着热气。她走过去,坐了下来,手也来不及洗的端起那已盛好的一碗饭,狼吞虎咽的吃将起来。

也是奇了!这些年,在牢里她饭量渐长,饿得很快。却始终不见长肉。当年暴瘦下去的身体再也没恢复过来,吃再多,也骨瘦如柴。曾经犹带婴儿肥的脸,是再也看不见了。

吃过饭,她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及后起身去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随后她在客厅沙发上枯坐了一会,望着几上全新的手机,别墅钥匙,还有那张金黄色的VIP金卡,望着脚下的长毛地毯。又抬眼看着这奢华的房子。看着屋内这些极具质感,一看就很高级,很考究,需要很多很多钱,才能置办得起的家具电器。

顷刻后,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她这回可算是赚大发了。

有多少人能用六年的时间,换回一套这么昂贵的别墅,换回这一张存有巨款的银&行&卡?

她笑着挪移视线,再次逐一扫过眼前的这一切物什。眸光掠过楼梯口,她却并不想上楼去看看。

她将沙发上小钟的名片放到几上。旋即起身抓起那钥匙与金卡,赤着脚行至门边,穿上自己的鞋,拎起自己的手提箱,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如上午出狱时一般,她没有回头。

经过毗邻小区围栏边的一个人工小池塘,她将钥匙与金卡丢了下去。旋即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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