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见过我应酬回家后,整晚头痛欲裂的样子。
他全都知道,却为了给程欣争一口气,逼我陪沈总喝酒。
当时过境迁,那些热恋中滚烫的誓言,都变得苍白可笑。
8
我不再理他,低头关门,他眼疾手快挤了进来。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忽然把我抵在墙边,抱住我,声音低低的:
“阿妍,再给我一次机会。”
从前温暖的怀抱此刻让我格外恶心。
我气恼地伸手推他:
“别碰我……我要报警了!”
他却不为所动,轻笑道:
“我们是夫妻,你凭什么报警?”
不顾我的反抗,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
“阿妍,我知道你因为孩子没了所以恨我,没关系,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就可以重新开始。”
我嫌恶地皱眉:
“你是不是疯了?”
“别白费劲了,医生说我不可能再怀孕了!”
他不信:
“你上次流产,医生就说很难再怀孕,不也照样怀上了?”
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脸提上一次流产的事。
结婚第一年,江逸琛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吵架,他弟弟一怒之下开车撞他。
千钧一发之际,我把他推开。
他安然无恙,我被撞倒,血流了一地。
到了医院我才知道自己当时已经怀孕4周。
那段时间我有了心理阴影,过马路都要牵着他的手。
“我真的很好奇,那天晚上你为了替程欣出头,开车撞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哑口无言,我却不想放过他。
“你不敢说,我替你说。你就是因为知道我害怕什么,所以才故意用车祸这种手段来吓我,对吗?”
他眼中盛满浓浓的痛苦:
“别说了……”
“我知道我是人渣,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我们那么深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他喃喃自语,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露出一个奇怪的笑:
“阿妍,我知道你最心软,你现在是恨我,但是有了孩子,你就会原谅我……”
他说着就要解我的衣扣,我条件反射般地甩开他:
“我说了别碰我,我嫌脏!”
他猛地怔住,双眼渐渐染上赤红:
“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我会骂他脏。
他曾经告诉过我,小时候他妈走得早,后妈对他不好,处处苛待。
他想讨好后妈和弟弟,有一次学校发了零食,他没舍得吃,带回家去给弟弟吃。
后妈看见了却嫌恶地打红他的手,夺过零食踩在脚下:
“哪来的脏东西!你这双脏手碰过的东西,别给我儿子吃!”
这是他心中的阴影。
我们曾经亲密无间,共享秘密,于是知道了彼此的软肋。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竟会将他的秘密当作伤害他的锐利武器。
他大受打击,我却丝毫没有的心疼,而是缓缓重复道:
“我说,你脏。”
他身体微微颤抖,在极度的痛苦与愤怒中无法承受,猛地扬起手。
我没有躲避。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满眼懊悔:
“我……”
我冷淡地说:
“你走吧。”
“再不走,我会报警请你走。”
他想要辩解却说不出话,颓然地垂下手,落寞离开。
9
打了我一巴掌后,江逸琛失去了斗志。
他同意了我的离职申请。
我找了个他不在公司的时间,去公司收拾东西。
走之前,我推开江逸琛办公室的门,把他办公桌抽屉里的婚纱照摆台带走了。
最初布置办公室的时候,他特地把我们的婚纱照摆台放在桌上。
后来程欣来了,江逸琛办公室的陈设一点一点换成了程欣喜欢的风格。
照片摆台被收了起来,换上程欣喜欢的卡通公仔。
我最后一次站在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楼下是繁华的车水马龙。
刚来上海时,我和江逸琛就站在马路对面,仰望着面前的金融大楼。
我信心满满地憧憬:
“总有一天,我们会在这栋楼里,拥有自己的办公室!”
他握紧我的手:
“阿妍,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不会让你失望的。”
如今他做到了,却还是让我失望了。
走出大楼,程欣意外出现在面前。
我记得江逸琛说过,程欣已经被开除了。
我注意到,她原本显怀的肚子已经没有了。
她似乎是专门等在这里的,看见我,她满怀妒色:
“贱人,你果然放不下逸琛哥哥,又回来勾引他!”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是怎么说你的?他说你快三十了,皮肤远没有我紧致,说跟我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他青春年少的时候。”
她得意地昂起头,好像想从我的脸上看出愤怒。
而我只是微微一笑,看向她后方不远处的江逸琛:
“看来小姑娘对你的话是深信不疑,为了你,连几个月的孩子都引产了。”
“你但凡是个男人,都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江逸琛走过来,脸色铁青地看着程欣:
“我不是叫你拿钱走人吗?”
“还不快点滚!”
程欣眼里泛起泪光:
“逸琛哥哥,是不是这个贱女人威胁你?”
“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天晚上我问你我和温妍谁更好,你明明说更喜欢我!”
我在旁边看戏,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笑了:
“男人出轨时说的话你也敢信?”
程欣恼怒地瞪了我一眼:
“你少挑拨离间!”
“你以为故意提离婚就能挽回哥哥的心吗?你都生不出孩子了!哥哥早晚会跟你分手的!”
江逸琛差点气疯,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命令她闭嘴。
他对我说:
“阿妍,我不要孩子,只要你。”
我一时失语。
在听不懂人话这方面,程欣和江逸琛这对狗男女还是很般配的。
当着我的面挨打,程欣颜面尽失,她眼睛通红地打开手机:
“江逸琛,那天晚上的事我全都录下来了!”
“我现在就发给温妍这个贱人!”
江逸琛冲过去抢她的手机。
混乱中,一段偷拍的录像被发到了公司群里。
我点开视频。
手机里传来程欣婉转娇媚的声音。
我面前的两个视频当事人顿时脸色苍白。
程欣惨叫一声,慌忙撤回视频。
但为时已晚。
回家后,我把保存下来的视频转发给律师,并附上一条消息:
出轨证据+1
10
诉讼流程还没结束。
我离开上海去了北京生活。
前同事告诉我,程欣依旧对江逸琛死缠烂打,每天下班都在公司楼下等他。
而江逸琛和程欣的视频曝光后,他在公司的口碑和威信大不如前。
我的离开也给公司的业务带来一些麻烦,许多之前由我经手的老客户纷纷在合同到期后结束合作。
因此这段时间,江逸琛颇有些焦头烂额。
眼见我和江逸琛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公司变成如今这样,我心情微妙。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看我有些失神,沉吟道:
“要不要帮忙?不是帮他,是帮你以前的公司。”
我礼貌谢绝:
“不用,多谢周总。”
周斯越见我拒绝,没再多说,转而邀请我明晚一起去看演唱会。
我看着周斯越递过来的内场票,才想起明天许嵩在北京有演唱会。
我和江逸琛刚毕业时,许嵩在杭州开过演唱会,那时我们都没什么钱,在场馆外听完了全程。
我们约定,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第一排的票。
后来渐渐有钱了,他却没了兑现承诺的心。
我答应了周斯越。
演唱会散场后,我意外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我,江逸琛的眼中闪过欣喜。
“温妍,你也来了?!”
周斯越不露痕迹地上前半步,挡在我身前。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
“没事,一个陌生人而已。”
“我们走吧。”
说完,我牵住周斯越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11
顺利拿到法院判决的离婚证明书半年后。
我突然接到一个上海号码打来的电话。
急诊的医生告诉我,江逸琛开车时和女朋友发生争执,出了车祸,伤得很重。
进手术室之前,他想跟我说几句话。
担心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会被我拒接,于是拜托医生打给了我。
我告诉医生:
“他记错号码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后来我们共同的熟人告诉我。
江逸琛车祸后捡回一条命,但车祸留下了后遗症,伤到了他的某些功能。
而程欣双腿受重伤,要坐一辈子轮椅。
程欣的家人缠上了江逸琛,要江逸琛照顾程欣一辈子。
两人草草领证。
婚后,原本很少喝酒的他开始酗酒,对程欣不闻不问。
有一天江逸琛喝醉酒,在屋子里烧纸钱时,不慎引发火灾,他和程欣都没能逃出来。
而那一天的日期,正是他开车撞向我导致我流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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