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在玉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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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苏南依霄修远
  • 更新:2022-09-10 19:47:00
  • 最新章节:寄情在玉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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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个极好的天气,天空湛蓝,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因为是中秋,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准许今日不用当值,可以回家团聚。刚退了朝,苏南依正准备随着众人一同出宫回府,还未抵达宫门口,就被小太监唤住了。“苏大人请留步。”

《寄情在玉阶》精彩片段

大离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


    这天,是个极好的天气,天空湛蓝,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因为是中秋,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准许今日不用当值,可以回家团聚。


    刚退了朝,苏南依正准备随着众人一同出宫回府,还未抵达宫门口,就被小太监唤住了。


    “苏大人请留步。”


    苏南依抬眸瞧过去,认出是太监总管李茂全的徒弟,于是忙停下脚步,负手立在门口。


    等人走近了,她含笑问道:“公公有何事?”


    “皇上刚刚传下口谕,宣大人御书房觐见。”小太监对着这个昔日皇帝最宠爱的臣子,端的是客气无比,说话语气含笑,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


    听到是皇帝宣召,苏南依不敢怠慢,忙道:“劳烦公公了,我们这便去吧。”


    说着,便随着小太监的脚步,往内宫行去。


    一路上,走过熟悉的宫道,她的心中微紧,但是面上依旧泰然自若,让人瞧不出分毫。


    三年了……


    一转眼,她代替哥哥参与科举,高中状元,而后入朝为官,已经近三年了。


    从初时的忐忑,每一步的谨小慎微,但现在在宫中大方行走,天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次的危险。


    好在,哥哥的病已经快好了,再过不久,他就可以替她回朝了。


    到那时,她就可以恢复本来的面目了。


    是嫁人也好,是外出散心也罢,终究是不用再混迹于朝堂,每日担惊受怕了。


    想到这里,她紧张的心情又放松了起来,步子也轻快了些。


    小太监将她带到御书房,便站在门口,请她独自进去。


    苏南依理了理朝服,确认衣着发髻皆整齐后,这才推开门躬身进入。


    殿内的光线明亮,点着熟悉的龙涎香,风吹来的时候,带动满室馨香。


    “臣谢欺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跪下,低着头行礼。


    “起来吧。”正前方的书岸后,传来皇帝霄修远淡漠的声音,倨傲、清冷又凌然,一如他平日的为人。


    以前在闺中时,苏南依见过的男子皆是家人、家丁。


    她的父亲谢章,是翰林院大学士,平日端肃严谨,而她的哥哥谢欺程,常年体弱多病,是温柔的男子。


    但当今皇帝则不同,他时而温和怀慈,时而杀伐果断,时而不发一语,让人看不透所思所想。


    尽管已经为官三年了,苏南依每次见他,都还是本能地畏惧。


    畏惧他至高无上的权利,畏惧他那双漠然的双眸,更畏惧他能透过层层官服,看透她女儿身的面目。


    一旦被发现,不仅是她,就连她的父亲、兄长,全家数十口,都将全无存活的可能。


    毕竟,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谢皇上。”


    苏南依起身后,听到对面传来沙沙的声音,知道他是在批阅奏折。


    也不敢问他宣她来是所为何事,便只好一直站着,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脚很小,至少不似男子的脚,如今她身上这双官靴,是她的娘亲谢夫人亲自给她缝制的,外表看着大,但是里面塞了棉絮,穿起来十分舒适,完全不影响她走路。


    想到娘亲,苏南依忽而觉得有些腹饿了,早晨上朝早,又议了不少的时间,她清晨起来时吃不下东西,到现在一粒米也未进。


    本来是准备下朝便去京城的明芳斋喝一碗酒酿,再买一笼虾饺带回府的,没想到却又被招来了。


    她就这么神游着,却未发现书案后的皇帝已经不知何止停了笔,正在淡淡地盯着她。


    在霄修远眼中,眼前的臣子可以算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了。


    满腹经纶、才气卓然,不论是史书,还是策论,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比之朝里的那些老臣,苏南依很多的观点都更对他的胃口。


    也因此在三年前苏南依高中状元之后,霄修远批阅奏折、起早各类诰敕时,便很喜欢招她随侍在侧。


    但是过了一阵之后,朝中逐渐流言四起,都说为何当今的圣上一直无子嗣,原来是喜好男色,不然为何每日都跟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整日同处一室。


    初时,霄修远听到传言后一阵大怒,立马便颁布旨意,谁再妄传不实流言,立降三级,同时罚俸一年。


    如此一来,果真十分管用,见天子动怒,流言一夜间戛然而止。


    但又一段时日之后,霄修远自己便先感觉不妥起来。


    因为每每苏南依在他面前说话、整理奏折之时,他总是忍不住盯着她看。


    有一次忙到深夜,苏南依支撑不住伏在案前睡着了,他还亲上了她的唇。


    双唇相触的那一瞬间,霄修远脑中轰然巨响。


    他想起了大离王朝辉煌的数百年历史,想起了他过世的父皇对自己的殷殷教导。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够……


    对一个男子动心呢!


    他这样置大离江山于何地?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自此之后,霄修远再也未曾招过苏南依单独议事,任由其在翰林院供职。


    如此一来,他虽怅然若失,但是苏南依却是松了一口气。


    每日对着翰林院上万册古髻,比对着君心莫测的帝王要轻松多了。


    两人各有心事,等到苏南依感觉到霄修远投递过来的视线时,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


    “皇上,”她慌忙躬身道:“微臣死罪。”


    “哦?”霄修远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淡淡道:“谢卿何罪之有?”


    谢卿……


    苏南依每次听到他这样唤她,便是一阵心惊肉跳。


    如果是苏大人、谢欺程也就罢了,她会谨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哥哥。


    可是谢卿的话,因与她名字前两个字同音,便让她总是会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地,自己现在代表的是谁。


    “微臣方才一时出神了,在皇上面前,此乃大不敬之罪。”她低着头道。


    从当初大半年的随侍君侧,到后来每日早朝站在队伍最末,苏南依也自认有几分了解他的性情了。


    当今天子是明君,错了便是错了,坦然承认即可。


    只要不是大事,通常都会被宽待。


    而若是想试图欺瞒,那换来的将是更大的后果。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霄修远便笑了。


    “谢卿必是在忧心国事吧?朕又怎会怪卿?”


    苏南依听闻此言,背上冷汗涔涔,若当真是心忧国事也就罢了,但偏偏她不是。


    但是此时此景,她也只能顺着话应了,“微臣谢皇上体恤。”


第2章失心疯


    霄修远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发了失心疯要召她来的。


    明明当年是他自己决定暗断情丝,将这份注定不容于世的感情掩埋在心底的。


    也许,是今天早朝时看见她掩袖咳嗽了两声。


    也许,是因为他对着后宫妃嫔都失去了性致。


    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她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漠声道:“上前一步。”


    “是。”苏南依忙往前迈了一步。


    霄修远却犹嫌不够,继续道:“到我身畔来。”


    身畔……


    苏南依吓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至头顶。


    但是到底不敢反抗,便顺从地绕过桌案,走至他的身侧。


    霄修远坐着,但是苏南依可不敢坐。


    可是就这么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明黄的龙袍和白玉的束发玉冠,她又觉得好像有些逾越了。


    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好的办法,便只好跪了下去。


    这样,总算是和坐着的君王身子平齐了。


    两年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


    近得霄修远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把头抬起来。”


    “是,皇上。”


    苏南依微微抬头,但是依旧垂着眸,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对于霄修远来说,仅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他看着她,斜飞的眉,灵动的凤眼,鼻子笔挺,唇很薄。


    这样一张脸,生得那般让人惊艳。


    单单是素颜,就让人移不开眼。


    倘若是上了妆,又该是何等模样?!


    但偏偏,却是男人,是男人!


    不由自主地捏住她小巧的下颌,霄修远皱眉道:“怎地瘦成这样了?”


    他的指腹温暖干躁,但是苏南依却感觉浑身如坠冰冷深渊之中。


    她垂眸恭敬地道:“回皇上,不过是前阵子病了,过段时日就好了。”


    其实哪里是病了,是她因为日日小心,总是难以安寝,所以才比两年前瘦了。


    她的话恭谨又小心,霄修远何尝听不出来?


    为君者,自来便是与孤寡相伴的。


    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完全信任之人。


    他自懂事时起便知晓,也早已习惯。


    但不知为何,当苏南依守着臣子的本分小心回复时,他的心中又涌起淡淡的不悦。


    松开手,他问道:“家里可有侍奉的侍妾?”


    苏南依不知他怎会忽然问到这个,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回道:“回皇上,微臣在家中一应俱是由娘亲和丫环照料。”


    当初本来是准备给她哥哥谢欺程娶亲的,但是他因为生了重病,生怕耽误了对方,便坚持不肯。


    谢学士和谢夫人见他如此坚决,便也只得作罢了。


    霄修远闻得此言,心情又好了一些。


    他淡淡道:“你去稍坐一阵,等下陪朕一道用午膳吧。”


    苏南依听了这句话,心中暗暗叫苦。


    陪皇上吃饭,哪能吃好?


    何况,她此刻就饿得不行了。


    虽如此,她还是恭敬地应了,起身走到书案下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盼着时间快些过。


    说是坐,也不能如在家中那般随意。


    苏南依一直绷着背,挺得笔直,好似幼年第一次上学时一般。


    大离朝的官家小姐们,都是会读些书、认些字的,毕竟以后嫁了人,身为一家主母,还是需要管账的。


    但是相比其它人,苏南依书读得却略多了些。


    她虽学了《女则》、《女诫》,但是也喜欢史书、话本和一些杂书。


    她爹爹谢章是翰林大学士,见识不凡,见到女儿喜欢读书,很是高兴,便请了名师来家中,给苏南依一对一讲学。


    也因此,在三年前皇帝登基后开科考之时,她才得以替代突然病重的哥哥报名。


    这之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过了乡试、会试和殿试,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她就这么一直挺腰端正坐着,直到殿中传来一声声的“咕噜”声方才忽然惊醒。


    正奇怪是什么声音,却见案后的皇帝一直盯着她,眼神似笑非笑。


    她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是她肚子在叫。


    一瞬间,她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


    “来人,摆膳。”霄修远轻笑道。


    *


    直到各色精致的菜肴上桌,苏南依脸上的红霞都还没褪去。


    好在霄修远是个善解人意的君主,他只字不提她刚刚丢人的事,只是夹箸慢条斯理地用膳。


    眼见得苏南依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极慢,霄修远忽地将桌上的几道菜每样各夹了一大箸至她碗里。


    “朕命谢卿将这些都吃完。”


    “皇上……”苏南依看着自己碗中堆成小山高般的菜肴,略微有些无奈。


    她是饿了。


    可是,这些也太多了吧!


  “皇上。”


    看清抱住自己的人,苏南依吓了一大跳,瞬间清醒了一些。


第3章伴君如伴虎


    霄修远低眸看怀中的人,绯色的官服下,显得她的腰肢纤细,盈盈不足一握,胸口微鼓,但相比女子还是略显平坦了些。


    最动人的是她的脸,本就莹白的肤色,因为吃了酒酿的缘故,略微有些红,如同傍晚日落时的烟霞,氤氲红润,令人想捏一捏。


    看着苏南依惊惶的眼神,他将她放开,皱眉道:“谢卿这是醉了?”


    “回皇上,微臣只是略有些头晕,待回府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


    本以为自己说了这话,皇帝该让她回府了,毕竟她等了这许久,看起来皇帝也没什么要紧事找她。


    哪知她话落,霄修远却吩咐一旁的李茂全道:“带谢卿去内殿榻上躺两个时辰吧。”


    别提李茂全的震惊,就是苏南依自己,都吓得双腿发软。


    她曾在此侍奉过,知道内殿只有一张床,那是皇帝的龙榻。


    别说是她一个小小六品翰林院侍读了,便是后宫的妃嫔们,亦是没有在此侍寝的先例的。


    这下,苏南依是彻底酒醒了。


    她慌忙跪下,行了标准的大礼,低头道:“谢皇上洪恩,微臣卑贱之身,不敢有污皇上圣榻。”


    她这样子让霄修远看得又是一阵动怒。


    也是怪了,平常他明明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偏偏在她面前,总是轻易便能生起气来。


    他霍地将案上的一堆奏折扫向地上,看着跪在那里的人,冷然道:“谢卿敢抗旨?”


    这个罪名是更大了。


    苏南依不由得苦笑。


    果然,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她正想着怎么让他消气,一旁的李茂全已经笑道:“皇上,奴才看苏大人是方才酒酿喝多了,这会儿怕是有些醉了,所以才高兴胡涂了。苏大人,快谢皇上隆恩,随奴才去吧。”


    说着,又眼神示意苏南依,让她切莫再惹皇帝生气了。


    被李茂全这么一打圆场,苏南依忙顺着杆子爬下来,她又磕了个头,比方才更加恭谨地道:“微臣谢主隆恩,臣先告退了。”


    话落,只听霄修远冷冷地“哼”了一声,却未说别的话,心知此事便是过了。


    苏南依松了一口气,慌忙与李德全一起将地上散乱的奏折都收起来理好放至案上,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时到了里间,苏南依忙笑着跟李茂全道:“李公公,刚才真是多谢您了。”


    能在宫里混到这个位置,李茂全自然是个人精。


    别人不知皇帝对苏南依的心思,他这个总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看得清楚,知道苏南依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所以他刚才才敢插话,缓和下二人间紧张的气氛。


    此刻听见苏南依道谢,知道自己的出手对方是领了情的,瞬间心中也舒坦,忙笑道:“苏大人跟奴才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皇上开心,就是咱们做奴才的福份。”


    “李公公说得是。”苏南依附和道。


    她自然知道做臣子的除了要忠君爱国、踏实勤干,还要学会哄皇上开心,这样,才能节节高升,更进一步。


    当今皇上虽是明君,可是顺着他,总是比逆着他要安全的。


    但苏南依苦就苦在她根本不是男人,平日里担惊受怕也就罢了,至于攀登高位,她实在是不敢。


    反正哥哥才高八斗,等他病好了,让他回来再一展宏图也就是了。


苏南依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看一眼头顶,方才想起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心念电转间,她微微垂眸,小声道:“皇上可是要午休了?臣这便下去。”


    说完,便轻轻地移动着身子,欲溜下床去。


    但是霄修远岂容她得逞?


    他双臂架在她两侧,并不如何用力,却将她的去路全都封死了。


    “皇上……”苏南依无奈,只好停了要下床的动作,偷偷用眼风瞥一眼他,见霄修远盯着自己的眸光灼灼,一下子心跳得都快蹦出来胸口了,她心中快速地想了一遍措辞,方才小心翼翼地道:“请皇上允许臣下床吧。”


    “呵~”霄修远轻笑,觉得她明明怕得要死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道:“下床干什么?时辰还早呢。”


    再次被轻薄,让苏南依彻底傻眼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虽说外袍已经不见踪影,但是中衣还在身上,束胸也没有解开,不由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对着霄修远的行为,想假作无视已经是不可能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皇上若是此刻有情致,可让李公公宣淑妃娘娘前来侍奉。”


    当今皇上登基之后一直未立中宫,目前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便是芝兰殿的淑妃江氏了。


    霄修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他伸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下颌,淡淡道:“有爱卿在此侍奉即可。”


    他的动作,配上他的俊美无俦的俊颜,倒也谈不上多轻浮。


    可是,却绝对不该是一个皇帝对一个臣子做的。


    苏南依浑身一僵,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小声提醒道:“可……臣是男子,怕是不能侍奉皇上。”


    她这句话简直直踩霄修远的痛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是男子了!


    这也是他每次见到她最想发火的原因。


    为何要是男子?


    为何既已经是男子,还偏偏占据他的心神,让他心心念念?


    可恶,当真可恶!


    想到此处,霄修远忽然间起了坏心。


    他蓦地张嘴,咬上她小巧的耳垂。


    “嗯~”


    苏南依此生从被被人如此对待过,一下子便觉得一股电流从耳垂处涌向四肢百骸。


    一下子,她的气息便乱了。


    她惊惶害怕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头顶上方的人,伸手轻轻推他,但是又使不出力气,也不敢使力气。


    明明是恶意戏弄她的,但是一触及她软软的身子,霄修远自己倒先按捺不住起来。


    吸允了一阵,放开她小巧的耳垂,霄修远意味深长地道:“谁说只有女人才能侍奉朕?男人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如同上元夜的焰火般,在苏南依耳中轰然炸开。


    等到脑中那阵轰然巨响过去,她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皇帝,大离的君主,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这吃惊的模样令霄修远龙心甚悦,他于是决定好心地给她科普一下。


    “爱卿平日可读过一些春宫册?”


    “微臣……未曾读过。”


    苏南依仍旧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快速回答皇上的话已经成为了她三年来的习惯,即便处于震惊之中,仍旧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就知道她没读过,不仅没读,看她方才承受他的吻那呼吸都不顺畅的样子,只怕都还未开过荤呢。


    这一点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他不愿意她亲近过任何人。


    他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风姿卓然。


    “那想必爱卿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可以欢好,共赴巫山云雨的。”


    说着,他的大掌下移,轻轻揉捏她的臀。


    苏南依就算再傻,也明白他说的是何意了!


    她虽未读过春宫图,但是看一些话本时,也不乏有一些王孙公子宠幸娈童、有断袖之好的故事。


    也知道除了男女之间的天地大伦,这男男之间也是颇多喜好之人的。


    可是……



    但那臣子是三朝元老,七十多岁的人了。


    而苏南依假扮的谢欺程,不过是小小的六品翰林院侍读。


    怎么想都是说不过去的。


    谢章话落,谢欺程也看着妹妹,神色凝重地道:“卿儿,方才皇上跟我说,‘君子不强人所难,爱卿既不愿,朕今后自会断了念想。’他这话,你可知是何意?”


    宛如一滴水溅入了滚烫的油锅,谢欺程这句话一说完,谢章和谢夫人瞬间更加吃惊起来。


    “卿儿,”谢夫人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惊慌中眸中已经带了泪,她颤声道:“皇上……皇上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了?”


    “娘,不是的。”


    没想到她苦苦藏着的隐秘,没想到还是被家人知晓了。


    苏南依尴尬地道:“皇上以为女儿是男子,对我……对我有龙阳之好。”


    房内一下子静了一瞬。


    很快,谢欺程便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第8章欺君之罪


    霄修远对苏南依有特殊情感一事被众人知道的最终结果就是:谢学士和谢夫人准备尽快把女儿的婚事定下。


    现在的情况是,皇上对她有心,但是碍于她男子的身份而苦苦压抑。


    万一将来某日皇上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届时谢氏的罪责就难逃了。


    欺君之罪上再加一罪,下场可想可知。


    只有让她出嫁,让谢欺程重回翰林院述职,让皇上确定自己喜欢的人的的确确是一个男子,这才有可能真如他所言的逐渐断了念想。


    那样,苏南依和谢府众人才能真正的平安。


    对于爹娘的决定,谢欺程也是赞同的。


    他是男人,让他面对皇上,他并不害怕。


    可是妹妹是女子,还是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爱着长大的,怎么能进入皇宫那种地方?


    他不愿意她卷入深宫的争斗,去与那么多女人抢同一个男子。


    凭谢氏的家世,给她许一个品性好的世家公子不是难事。


    爹娘和哥哥都是一样的决定,苏南依拗不过,便只得随他们去了。


    于是,谢府便开始四处张罗了。


    每日里,都有京中的红娘们上门,她们拿了苏南依的生辰八字,又见了她的相貌,一番夸赞后,便又去了别府,相适龄的世家公子。


    这种感觉让苏南依极为不舒服,她感觉自己如同市集里的货物般任人挑拣。


    又忍了几日,她实在是在家中待不住了,便如同往常一般,偷偷穿了男装溜出门。


    到了常去的酒楼,苏南依听了一出话本子,是往日听过无数遍的《长恨歌》,讲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只觉得甚是无聊。


    待那说书的快要讲完,苏南依招手喊来店伙计,扔了锭银子过去,“让那先生下个故事讲些本朝的,最好讲些我朝将士们的威武事迹。”


    伙计拿了银子,自然将事情办得妥帖漂亮。


    很快,说书先生便开始讲起北地的事了。


    他讲到威武将军带领北地军民齐心抗敌,重挫胡人时,酒楼上下霍地爆发起连串的掌声。


    苏南依也听得激情澎湃,伸出手大力鼓掌。


    拍了一阵,刚把手松开,忽地一旁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道:“这威武将军当真是少年英才!”


    “不错,我大离有此良将,何愁胡虏不灭?”


    苏南依下意识地接口,满口赞叹。


    然而,刚刚话落,她忽然感觉这声音甚为熟悉,似乎就在哪里听过一般。


    她于是收回投递在楼下戏台上的视线,转过身来。


    这一看,她正在剥松子的动作立时便顿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皇上!


    他怎么在这里?!


    只见大离的君主穿着一身袭暗蓝色的袍衫,通体素雅,上面没有常见的团云和蝙蝠图案,只在襟边和袖口锈了金丝暗纹,配上腰间的赭色腰带,晶莹剔透的白玉蟠龙玉佩,整个人低调又贵气。


    苏南依乍然见到他,下意识便是想逃。


    可是脚还没动作,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此刻穿的是男装。


    这也意味着,此刻在皇帝眼中,她不是苏南依,而是哥哥谢欺程。


    看来,是逃不成了。


    苏南依哀哀地在心底无声叹气。


    她正要站起身来行礼,却被霄修远抬手止住了。


    他闲适地落了座,马上,跟在一旁同样身着便服的李茂全便上前来给他洗了一遍杯子,而后沏了茶。


    “苏大人喜欢听说书?”霄修远品了一口茶,淡淡地问她。


    “回皇……回黄公子,在下的确喜欢。”苏南依硬着头皮作答。


    “旁的人来听说书,都是爱点一出才子佳人的故事,苏大人的喜好倒是特别。”


    霄修远边说着,边把目光投向楼下。


    这……


    苏南依见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忐忑,实在不知他此刻是什么意思。


    略微沉吟了片刻,她方回道:“我在翰林院中时,常看到一些关于北地战事的奏折。窃以为,虽大离的太平盛世得益于当今皇上的励精图治,但亦有边疆将士们冒着风霜戍守的一份功劳,让说书先生多讲一些将士们的英雄事迹,是希望可藉此让百姓们知道太平日子的来之不易,更加忠君爱国。”


    她这些话是心底话,虽然没忘顺道拍下霄修远的马屁,但到底是她僭越了,不知皇上听了是否会责罚于她?


    正忐忑不安间,却见霄修远原本淡然的双眸忽然变得黯沉,深邃难懂。


    他直盯盯地看着她,过了片刻,薄唇淡淡掀起,道:“谢卿之见识,远超朝中众人矣。”


    苏南依这才松了口气,看起来是没生气了,于是忙道:“不过是愚见罢了,让黄公子见笑了。”


    “行了,别拘着了,好好听故事吧。”


    “是。”


    于是二人便不再讲话,只专心听着。


    苏南依圆睁着凤眸看着楼下,霄修远却微微眯眼瞧着她。


    其实,这些时日他心情甚为不好。


    对于“谢欺程”的心思,连他自己都快捉摸不透了。


    当初他察觉自己动情之时,为了不令天下万民诟病,自己先选择远离。


    之后,又是他控制不住,差点便在御书房内殿要了“他”。


    然而,随着谢欺程再次回朝,他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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