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啊,小姨掐指一算,你最近有个劫数,你可得注意啊。」
上大学前,我小姨悄咪咪告诉我,我最近有个劫数。
我向来不信她这一套,没放在心上。
直到上了大学,学生会搞新人见面会那天,我看见了站在树下,被一群人围住的钟奕铭。
他半靠着树,一脸漠然地刷着手机。
我才知道小姨算得没错,我确实有个劫数。
「让一让让一让!」
「我靠,那个就是钟奕铭吗?好帅啊!」
「谁谁谁?」
「钟奕铭啊,表白墙上挂疯了的那个!没想到他进了学生会!」
几个女生挤开我,看着钟奕铭,一脸花痴地笑,哈喇子流了一地。
我趁机低头捂住脸,转身就跑。
一只大手不合时宜地揪住了我的衣领。
「程程,去哪儿呀?」
是学生会会长,我咽了咽口水,心脏咯噔一下。
果然,钟奕铭听见了这一声,抬眼向我看来。
片刻的凝滞后,他放下手机,嫌恶地皱了皱眉:「你怎么也在?」
我讪讪一笑。
周围几个女孩子的目光向我投来。
会长挠了挠头:「怎么,你俩,认识啊?」
「不不,不认识!」
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钟奕铭的眼神冷了一下,扭过头。
淡声道:「不认识。」
他说不认识,那一定是不记恨我了。
嗯。
我和钟奕铭的仇,是八岁那年结下的。
那会儿他们一家搬到 W 市,钟奕铭也转学到了我们第一小学。
大城市来的钟奕铭,穿着一身名牌,妥妥的一个潇洒小公子。
但我哪儿认得什么名牌,我只知道这小子不冒鼻涕泡,皮肤白,五官又精致,我喜欢。
于是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午后,当钟奕铭双手插袋,在教室外面 45 度仰望天空时,我一把给他压墙上,捧起他的小脸,吧唧亲了一口。
钟奕铭呆了,围观的小朋友们炸了。
我十分霸气地拦在他面前,对那群围观的小学生警告道:
「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人了,你们谁敢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然后还大方地甩了五毛钱给钟奕铭:「走,买辣条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表达喜欢的方式有问题,反正吧,钟奕铭屈辱地红了眼眶,一把给我推进了排水沟。
这天晚上,我被班主任按在办公室里教育了一小时。
回家后,还抄了十遍课文。
还被我妈扣掉了每天一块的零花钱。
钟奕铭这家伙可真坏,我喜欢他,他还告我的状。
这是我这辈子,头一回吃到爱情的苦。
我一边抄课文,一边诅咒他孤单一辈子。
第二天回学校,我以前的小跟班儿哭着鼻子问我,为啥要亲别人。
我吸了一口棒棒糖:「因为我不喜欢你这样挂着鼻涕条的小孩。」
他抹了一把鼻子,擦了满袖,说:「我改。」
我差点吐了。
「没用,断情绝爱了。
我再也没招惹过钟奕铭,毕竟,我现在连五毛钱都没有。
没有钱,谈什么爱情。
狗日的钟奕铭,那天的五毛钱他也没还我。
我以为,我和钟奕铭的故事无疾而终了。
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后来的日子里,钟奕铭越长越高,越长越帅,学习名列前茅,体育年年拿奖,一度成了第一小学最靓的仔。
但不管多靓,总是会有人在他最风光的时候,说起他当年被一个女孩强摁住,亲了脸蛋子的事。
钟奕铭为了摆脱这个耻辱,奋发图强,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实验中学。
而我,就那么刚刚好,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进了实验中学最差的班级。
报名那天,钟奕铭看见我,脸黑得跟挖了煤一样。
好在班级隔得远,倒也没什么交集。
每次偶遇,他的脸都恨不得扭 90 度避开我。
高中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钟奕铭成了不良少年。
因为常常打架斗殴,好几次见到他,脸上都贴着创可贴。
偏偏这样也让有些人爱疯了。
学校里,甚至还有女孩以钟奕铭为原型画了漫画,流传甚广。
然后,在所有人被钟奕铭的帅气折服的时候,总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哟,这小子啊,我知道,小学那会儿被一小姑娘摁墙上亲哭了呢!」
听说他因为这话,踢碎了几张课桌。
然而没用,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拽上天的校霸,小时候让人亲哭了。
我哭了。
再这么传下去,我早晚挨揍。
果然没过多久,有一天放学,几个太妹拦住我,问我和钟奕铭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