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我木然地放下手机，任由泪水肆意横流。

4.

厉舟是第二天一大早才回来的，神情疲惫，显然没怎么睡。

手里提着我最爱的皮蛋瘦肉粥。

「潇潇，你醒了？我不在你都睡不好。」

他神情自责，「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一直没睡。」

我扯出一抹笑：「没事，听到你回来的声音就醒了。」

他像往常一样，伸手把我揽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昨晚阿远喝的烂醉，吐了我一身，我只好在酒店将就了一晚，你闻闻，是不是还有股怪味？」

我配合地闻了闻，说：「好像有一点，去洗洗吧。」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起身进了浴室。

我拿起那碗皮蛋瘦肉粥，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

厉舟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很害怕一个人睡觉，尤其是在剖腹产生下孩子后，

我总是草木皆兵，一点动静就能让我从睡梦中惊醒。

厉舟是知道的，所以他每次就算再忙，

也会记得夜里赶回来陪我睡。

可是昨晚，他明明知道我没有他会睡不好，

却依然没有回来。

我喝着温热的粥，恍然觉得那通电话像是一个错觉，

一个我臆想出来的噩梦。

厉舟洗完澡就去补觉了。

我轻轻地起身，拿起他的手机。

指纹解锁很顺利，他从没想过要对我设防。

聊天记录停在女人说，记得给她买药。

我点开他的购物软件，密密麻麻的订单，

大多都是些女性用品，香水、包包、化妆品，

甚至还有性感内衣。

全都是送往同一个地址。

点开地址详情，居然是我们对面小区，

离我们如此之近，我却一点都没有发觉。

将聊天记录和购物记录录屏，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然后一一删除了痕迹，将手机放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我平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厉舟，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我爱了多年的男人，竟是如此陌生。

5.

我拦了辆车，直奔婆婆家。

儿子被接走后，我每天都会视频，可今天，我突然很想抱抱他。

婆婆见我突然出现，不禁有些诧异：

「潇潇，你怎么来了？厉舟呢？这孩子真是的，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勉强笑了笑，「他公司忙，我就自己过来了。」

我贪婪地吸了一口儿子身上的奶香味，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是我和厉舟的孩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我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拥有他。

「妈，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离婚？」

我问出了口，语气却像是在问自己。

公公出轨一直不着家了，那时候厉舟才六岁，

婆婆为了厉舟，硬生生忍了下来，这一忍，就是几十年。

婆婆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都老夫老妻了，离什么婚？也不怕人笑话！」

「那年轻的时候呢？」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潇潇啊，离婚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就算是为了孩子，男人犯点错误，也是可以原谅的，你说是不是？」

「妈，那您觉得，出轨，也算可以原谅的错误吗？」

「潇潇，男人嘛，只要他还知道回家，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这时，手机响了，是厉舟。

「潇潇，你去哪儿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我在妈这儿。」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他还是那么敏锐，一下就听出了我的不对劲。

我深吸一口气，「没事，就是有点想儿子了。」

「傻瓜，想儿子就把他接回来住几天，或者我陪你一起去接他，嗯？」

他的语气温柔，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透过电话传来的关心和爱意。

「不用了，你工作忙，我在这儿陪妈说说话就好，过两天就回去。」

「有我在呢，有什么事，我陪你一起面对。」

这句话，奶奶去世后，我绝望地想要从天台上跳下去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那时候，他像一道光，照进了我灰暗的人生，给了我希望和温暖。

「我让助理订了餐厅，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嗯？」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内心挣扎不已。

「潇潇？你怎么了？是不是妈说你了？你别往心里去，我……」

「厉舟……」我打断他，「你爱我吗？」

「傻瓜，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爱你，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他的语气是那么真诚，那么坚定。

我们相识多年，相知相爱，携手同行到结婚。

平心而论，他作为丈夫除了这次出轨，他真的算得上好丈夫。

或许，我真的应该给他一次机会，给这个婚姻一个机会……

「嗯，那晚上餐厅见。」我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6.

「女士，已经三个小时了，你要点餐吗？」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回过神，淡淡地笑了笑，「抱歉，来两个招牌素菜。」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距离和厉舟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零七分钟。

他不会来了。

我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不出所料，一条新的动态跳了出来：

一张孕检单的照片。

拍摄角度巧妙地露出了捏着单子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我们结婚婚戒。

配文是：「在家庆祝一家三口，期待你的到来。」

我粗略地翻看了女人的历史动态，从时间线上来看。

他们在一起一年多了。

而一年前，我刚怀孕一个月。

原来那时我的丈夫已经出轨了。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又更新了一条朋友圈，这次是一张她和厉舟的合照。

我认出了她，她是一个最近很火的网红。

我猜，这大概是故意发给我看的吧。

我刚截图保存证据，下一秒，提示音响起：对方已删除该条动态。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娱乐记者的电话。

「喂，王记者吗？我这里有个大新闻，关于最近很火的网红许绾绾的，你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