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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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沈京墨
  • 更新:2022-09-11 14:12:00
  • 最新章节:如梦珠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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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京墨拥着怀里的路秋月,冷眼旁观:「白小姐,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我心如刀绞,笑着笑着,泪眼模糊。当年初识沈京墨,他尚年幼。十七八的年纪,纵马于长街。

《如梦珠花》精彩片段

「小姐,沈将军今日大婚,老爷和夫人在前厅等您同去。」

傍晚时分,夕阳透过轩窗,照着手腕上淡淡的疤痕。

我坐在镜子前出神,默默给自己戴上珠花。

镜中的人美则美矣,但神色苍白,已有日薄西山之相。

数月前,我从山崖跌落,一觉醒来,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除了身子,心中煎熬更甚。

「新娘是谁?」

外头丫鬟停顿了一下,轻轻答:「路家二小姐,路秋月。」

我萎顿在轩窗前,虚弱讽笑:「又是哪来的路二小姐……沈京墨他——咳咳……」

如若真失忆便罢了,可我与沈京墨的过往,清晰无比地刻印在我脑海中。

然而这一切在世人眼中,却化作云烟,独我一人记得。

当初有多用情至深,今日,便有多痛彻心扉。

「他可曾提到我?」

丫鬟答迟疑片刻,答:「不曾,只说邀白府参加喜宴。」

「好,我知道了。」

镜中的唇染了正红的口脂,我站起身来。

我的未婚夫,如今,要娶别人了。

一个时辰后,沈家厅堂。

我用匕首横在脖颈上,当着满座宾客,语气颤抖:

「沈京墨,你若敢娶她,今日,我便死在沈家堂前!」

沈京墨立于堂中,眸色如深潭。

经年的风霜打磨,意气风发的少年内敛得像把藏锋利刃,又像越酿越香醇的烈酒。

他身姿挺拔巍峨,从前站在我身边,他的肩膀是我最坚实的依仗;如今,他却用它护住了路秋月。

众人吓坏了,无人敢上前。

四周窃窃私语:

「听说她就是纠缠沈将军的女子。滚落山崖,摔坏了头,臆想自己是沈将军的未婚妻,硬要拆散人家,这个月已经第三回了。」

沈京墨拥着怀里的路秋月,冷眼旁观:「白小姐,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我心如刀绞,笑着笑着,泪眼模糊。

当年初识沈京墨,他尚年幼。

十七八的年纪,纵马于长街。

第一次,我挡了他的马,他冷眼瞧着我,问:「不要命?」

第二次,他急急勒停,满身霜气,「你是不长眼?」

第三次,他眉眼终于带了笑意:「白小姐,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上马来。」

我向他伸出了手,一牵就是十年。

我曾拥有过他全部的偏爱,宠爱,溺爱,一身风骨的白小姐,被他宠坏了。

那夜秋月高悬,沈京墨的手指轻轻勾勒着我的发丝,说:

「沅芗(yuan xiang),嫁给我吧,我等太久了,将军府,只认你一位女主人。」

一场秋雨,一场事故。

我不慎跌下山崖,醒来时,一切都变了。

说起往事,他们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只说:与沈将军情意缱绻的是路二小姐,与我们白家从无交集

一身白衣,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像天边的皎皎明月。

他似乎刚下朝回来,身上还沾着露水,墨发在身上洇出水渍。

他伏在我床边,轻轻勾住我的手指,眼中盛满温柔和疼惜。

「沅芗,你要好起来。」

看着他,我燥郁的内心竟慢慢平静。

母亲说,他叫路泽谦,沈京墨的未婚妻,路家二小姐的哥哥,也是我的未婚夫。

我推开他,转过身去。

路泽谦叹了口气,「如果你想见他,我陪你去。」

那日听丫鬟意有所指在外间议论:

「路公子忙于追查小姐坠崖一案,昼夜颠倒,滴水未进,刚忙回来便来看小姐。到底,还是被伤着了。」

我蜷缩在屋中,泪流不止。

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正如沈京墨,他也不记得我。

今夜,烛火明艳,他的身边,站着路秋月。

多么明艳娇丽的美人啊。

我好嫉妒。

笑着笑着,突然胸前一口腥甜,血花喷在碧色罗裙上,身子一软,如失重的鸟儿,向前扑去。

最后一刻,有人接住了我,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心疼:「沅芗……何至于此……」

我心中一喜,喃喃低语:「京墨,你终于肯认我——」

抬头,晃眼的明光里,是另一张面孔。

他蹙着眉,没有沈京墨凌厉的眉,也不似沈京墨暗沉的眼。

唇色单薄,唇线柔和,眼睛如深秋的碧波,闪着细碎的光辉。

美人如明月,孤独皎洁。

路泽谦满眼疼惜,脸色发白。

他雪白的袖袍被血染上斑驳,也毫不嫌弃。

用小臂托住我,温柔而有力,「沅芗,我带你回家。」

「家……」我努力抬起头,看向一旁沈京墨沉静如水的眸子,苦笑着,「我的家在哪儿啊……」

沈京墨没有说话。

也没有理会路秋月泫然欲泣的哭诉。

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真的不认识我了。

那个对着我笑,对着我伸手,肆意张扬说「上马来」的少年,不认识我了。

我伏在路泽谦肩膀上,痛到窒息后便只剩麻木,缓慢而虚弱的喘气,

「劳烦……带我回家。」

这辈子,我白沅芗从未如此狼狈过。

回去的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

我闭着眼,靠在软枕上,抽干了全部力气。

脑海中循环往复一句话:沈京墨要娶别人了。

路泽谦取了药来,替我细细擦拭受伤的脖颈。

「沅芗,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带你去松子山散心。」

我睁开双眼,轻轻握住他的袖摆,问:「我把你忘了,你也这般难过吗?」

路泽谦手一顿,半晌,语气干涩:「是。我也会痛。」

「对不起。」眼泪从眼角缓缓滴落,「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不想让你痛,可我自身难保……」

路泽谦慢慢抱紧我,

「沅芗,你只是病了……你还记得以前,我给你折过一千只千纸鹤吗?」

我顺着他的话,追溯过往。

记忆就像尘封在旧箱子里的书信,蓦然被人提起,清晰无比地浮现出来。

黑暗中,我轻声说:「记得的,十五岁那年生辰,你送了我好多千纸鹤。」

「嗯,后来,你去我家,跟秋月因为一碗汤羹拌过嘴。你将碗扣在了秋月头上。」

一种温馨萦绕心头,我的心开始雀跃,

「对……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讨厌秋月。你回来,我恶人先告状,把秋月给气哭了。」

那日他反倒轻斥秋月:「不要欺负沅芗,她是你嫂嫂。」

马车咕噜滚过一道楞。

我软软地朝前栽去。

路泽谦揽住我,慢慢抱紧,像把我揉进骨血,

「没关系。你慢慢想,我可以等,我们沅芗只要好好的,我便什么都不怕。」

我思绪混乱,疲惫地点点头,睡去。

梦里是沈京墨的脸,窗外雨声淋漓,我和他相拥而眠。

「沅芗……」是沈京墨低哑的嗓音。

「沅芗——」两个声音重合,我蓦然睁眼。

黑暗中,路泽谦正抱着我,「沅芗,到家了,你方才做梦了,出了一身汗。」

我低低嗯了一声。

「可是梦到了什么?」

那画面难以启齿,略微粗糙的炙热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胸前,我红了脸,矢口否认:「没什么。」

我和路泽谦下了车。

一瞧,愣住了,他把我带回了路家。

路泽谦解释道:「今夜伯母受惊,病倒了,白家忙着请大夫,无人照料你。」

我正对着门前那匹马出神。

「瞧什么?」路泽谦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指指那匹马:「我见过。」

沈京墨曾骑在那匹马上,对我伸手。

旁边的小厮笑道:

「白小姐自然见过,你当街拦过我们主子三次,我们主子都骑在这匹马上。说是定情信物,也不为过了。」

我有些茫然。

我的确拦过马,可马上的人,是沈京墨啊……

「沈将军……」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小厮的笑骤然一顿,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白小姐难道要连这份回忆,都一并夺去带入沈将军?」

路泽谦皱皱眉,轻斥:「路拾!」

被唤作路拾的小厮颇为激动:

「旁的也就罢了!当年主子入京,白小姐再三拦马,主子爱上,从此就变了个人似的,对她唯命是从。如今她一觉醒来,移情别恋算怎么回事?您不憋屈,我替您憋屈!」

「……就因为沈京墨是将军,他就该骑马!那主子为了白小姐,再不碰马,合该苦巴巴地瞅着她!」

面对指摘,我有刹那的无措。

「对不起……」

自醒来,道歉成了我的常态。

他们说我患上癔症,说我不正常。

父母的痛心、路泽谦极力掩盖的失望、沈京墨几近冷漠的眼神,变成了插在我心头的一把刀。

我在痛苦的泥沼里挣扎,拿歉疚示人,不得一日安生。

我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他略微湿润的眼,问:「你也会骑马?」

路泽谦眼中的痛楚一闪而过:

「你拦过我三次。第三回,我带你骑马,你吓坏了,从此,我再也没骑过。」

我思绪很慢,渐渐回想起来:他虽是文臣,当年圣上猎场遇险,是他救的。

他会骑马,武艺也不错。

记忆中沈京墨的脸渐渐淡去,变成路泽谦一身白衣,骑在马上。

第一回,他对我不冷不热,擦肩而过。

第二回,俊眉轻蹙,严肃提点:「姑娘,性命不可当做儿戏。」

第三回,他亦对我伸出手,无奈叹道:「上马来,我送姑娘回家。」

可我在马上吓哭了,那日路泽谦登门,对着我父母躬身发誓:

「沅芗既然不喜我纵马,以后泽谦便不再碰马。」

我心蓦地一疼,一直是路泽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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