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叫住他,似是用尽力气开口:“春季赛过后,我们能不能公开?”
傅司律停下脚:“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能进PKDGT,是因为有我这个后台?”
闻言,南溪眼底路过丝痛色。
他这句话无疑是否定了她所有的努力。
表示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因为自己是他的妻子。
可从头到尾,他们的关系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见傅司律迈开了腿,南溪再次发问:“你出去是为了见宋雯?”
傅司律脸色瞬变:“你跟踪我了?”
“她是你初恋吗?”
这话似乎挑起了他的怒火,连同语气都带了分警告:“南溪,你给我适可而止。”
锋利的眼神像刀横在南溪喉咙,让她吞咽艰难:“我只想知道,对你而言……”
然而,“我到底算什么”六个字还没说完,傅司律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嘭”的一声巨大关门声,就像他给自己的回答。
南溪僵在原地,通红的眼中划过丝挣扎和迷惘。
良久,她才缓和好情绪,提着垃圾出门。
就在南溪准备扔掉垃圾时,桶中一个红色的小本子让她神色一怔。
南溪连忙捡起翻开,一张带着钢印的照片映入眼帘。
竟然是她的傅司律的结婚证!
看着手中鲜红的结婚证,南溪嘴角颤了颤。
她默默擦掉上面的污迹,收了起来。
往后几天,傅司律对结婚证的事只字不提,好像根本不知道似的。
南溪也没提,除了工作,两人再没有其他交流。
直到这天,南溪终于放下了思想挣扎,敲响了傅司律办公室的门。
“叩叩叩!”
“进来。”
听到清冷的允许,她才推门进去。
一见是她,傅司律眸中掠过丝不耐:“有事快说,现在是训练时间。”
望着那深刻于心的眉眼,南溪艰难地扯开唇角:“傅司律,我觉得……我们该离婚了。”
空气瞬间凝固,周遭也死寂的能听见外面的车流声。
傅司律握着笔的手缓缓收紧,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好。”
2月14日,离婚窗口外。
南溪出神望着从里面出来的一对对新人。
空气在一瞬间的凝固后如雷炸开。
所有记者再次围住南溪,恨不得把话筒塞进她嘴里。
“你和傅神已经结婚了吗?”
“你们为什么要隐藏婚姻状态?”
“三年前你空降PKDGT,是因为傅神给的特权吗?”
一个个尖锐的问题让南溪难以回答。
她好像失去了控制语言的能力,说不住任何解释的字眼。
恍惚间,南溪感受到了什么。
她抬头看去,傅司律冰冷的眼神犹如利刃,深深扎进她的心脏。
队长率先反应过来,让队员把南溪带走后朝记者们道:“关于南溪的私人问题,PKDGT会尽快给大家一个解释。”
后台休息室,南溪脑海中还想着傅司律那个眼神。
右手的疼痛让她的额头渗出了层冷汗,她突然说:“我有事先回去了。”
正谈论着她和傅司律的队员们没有阻拦,就这么看着南溪离开。
医院。
做完检查的南溪正等待着结果。
这个时候,她的大脑才有了丝空闲。
点开微博,“傅神南溪隐婚”的热搜已经冲到了第一。
就在南溪懊恼昨天不该把照片放进包里时,傅司律的短信发了过来。
“来栖晚公寓,立刻!”
看着这简短的命令,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对方盛怒的脸。
南溪看了眼时间,最终还是起身赶去栖晚公寓。
那座公寓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买的,可两人一直都住在战队宿舍,一年回来不了几次。
半小时后。
南溪推开了公寓门,一眼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傅司律。
她还没开口,边听他刺问:“南溪,你是在报复我不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南溪心一紧,慌忙否认:“没有,照片是我不小心……”
“你的借口我已经听够了。”
傅司律打断她,眉眼间满是不耐:“我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处理不好这件事,我只能按高层的决议把你从战队除名。”
这话重重砸在南溪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傅司律站起身:“你好自为之。”
说完,径直朝大门走去。
擦肩而过间,南溪终于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哑声问:“当初你向我求婚,是为了PKDGT吗?”
傅司律沉默了瞬后回答:“就算没有你,PKDGT也会有今天的成就。”
闻言,南溪的心如坠冰窖。
这句话让傅司律立刻变了脸:“你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很高明吗?”
南溪一噎,无言以对。
也许是察觉到对方低落的情绪,傅司律语气缓和了些:“虽然你不能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但可以留下来做陪练。”
南溪眸光一暗,没有回答。
作为电竞选手,她早已过了职业的黄金年龄。
也许这次比赛也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后一场,可没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想起刚刚出去的宋雯,南溪无力一笑:“如果是宋雯,你也会这样大公无私吗?”
傅司律沉默了瞬后回答:“她跟你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
一个是爱他的,一个是他爱的。
不过一字的差异,却是她这辈子都无法越过的高山。
南溪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只是在拐角处无意间撞上队内的凌奕阳。
“溪溪姐,你没事吧?”
对于他的关心,南溪摇摇头。
凌奕阳看着她黯淡的眼神,话锋忽然一转:“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南溪一怔,愣愣望着他。
三年夫妻,傅司律对她却只有猜忌。
而凌奕阳这位点头之交的队友,却给了她最重要的信任。
南溪忍着眼眶的酸涩,由衷说了声:“谢谢。”
天色阴沉,远处高楼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
南溪站在十字路口,看着来往的行人,眼底掠过丝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医院的电话。
南溪深吸口气,按下接听键:“喂?”
“南小姐您好,我是潮海医院的护士,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她愣了瞬,下意识看向贴着膏药的右手:“是职业病吗?”
然而对面传来的却是护士带着同情的回答。
“很抱歉,您的确诊结果是,骨癌晚期。”
南溪僵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耳畔里还隐约传来护士的嘱咐,要求她尽快住院,以癌细胞迅速扩散。
无力的将电话垂放腿边,渐红的双眼中满是悲戚。
鼻尖忽然传来一阵湿意,她仰头望天,下雨了……
海市,PKDGT电竞俱乐部。
“Defeated!”
随着南溪操纵的游戏人物死亡,整个屏幕成了黑白色。
她看向自己不住颤抖的右手,脸色渐白。
指节中刺骨的剧痛还没消散,这场模拟赛就因为她的过失宣布落败。
“南溪,来办公室一趟。”
观赛的傅司律丢下句话,便冷着脸进了办公室。
南溪回过神,顶着队友们各种目光跟了过去。
她忍着手指的疼痛,没太在意自己的异常。
毕竟作为电竞选手都容易有职业病。
“叩叩叩!。”
南溪敲了敲门,轻轻推开门走进去:“阿律……”
话音未落,傅司律寒冽的眼神扫过她全身:“别忘了,这里是战队。”
南溪一噎,小心珍藏的亲昵化成苦涩,咽进了肚子。
“傅总。”
傅司律,人称傅神。
他不仅是PKDGT的老板,更是电竞圈里不可逾越的高山。
可没人知道,他也是她结婚三年的丈夫。
傅司律脸色缓和了些,将一叠资料丢到桌上:“你最近怎么回事?对战一个新手都能败北?”
南溪手颤了颤,哑口无言。
见她沉默,傅司律眼底一凛:“春季赛迫在眉睫,你作为老队员,自己掂量掂量轻重。”
南溪心一紧:“抱歉,我会马上调整好。”
“那最好。”
傅司律不再理会,自顾自地看起了文件。
窗外漆黑的夜空闪烁的烟火,映照着南溪的脸。
她看着傅司律冷峻的眉眼,轻声开口:“今天除夕,一起去吃个团圆饭吧。”
可傅司律眼底染上层薄怒:“我说过很多次,战队里不许谈私事,出去。”
南溪僵在原地,再说不出一个字。
良久,她才敛去眼底的落寞,转身离开。
天空飘着雪,南溪独自走在街头,身边只有几个匆匆擦肩的行人。
所有人都在开开心心的过年,可能只有她形单影只。
突然,手机震动一下,是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替我向阿律说声新年快乐。”
自从南溪三年前和傅司律结婚,这个号码就一直如影随行渗透她的生活。
起初她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可这三年所有的节日里,她都能收到这个号码的提醒。
而每天一条都是关于傅司律的。
她慢慢明白,这个号码的主人对傅司律这么了解,总是说些她不了解的过往。
“铛——铛——!”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在漫天烟火中飘远。
南溪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脑海划过傅司律的脸。
他们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相处过了,就连一起散步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奢望。
这场婚姻,简直像一场单方面对她的制裁。
南溪压下涌上心的酸涩犹豫了很久才拨通傅司律的号码。
几声嘟后,那边传来傅司律清冽的嗓音:“什么事?”
南溪接了片飞雪,轻轻说了句:“新年快乐。”
有一瞬,她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为自己而说,还是为了短信里那个人。
傅司律淡然回答:“你也是。”
两人再无言,沉默像是枷锁困住南溪的心,让她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就在她以为通话会悄无声息挂断时,对面传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傅总,你真的要开除南溪吗?”
南溪看着屏幕中的傅司律和宋雯,大脑突然陷入空白。
“哒——哒——!”
刺眼的鲜血从她鼻子滴在洁白的被子上,耳边开始轰隆隆的鸣响。
莫瑶眸光一颤:“溪溪……医生!医生!”
刀子游走在血肉间的痛苦在南溪全身蔓延,她攥着被角的手青筋暴起,不断发抖。
隐忍的泪水突然淌过脸颊,她已经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因为傅司律已经属于了别人……
被推进抢救室的那一刻,南溪彻底陷入了黑暗。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瑶瑶……”
南溪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的可怕。
一脸憔悴的莫瑶眸色亮了亮:“你终于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南溪艰难地摇摇头,全身被束缚的好像已经没了任何知觉。
听着她沉重的呼吸声,莫瑶耳畔响起医生的话。
“就剩最后一点时间了,多陪陪她吧。”
她忍泪拿出手机,轻声问:“那要不看会儿比赛?”
然而南溪还是拒绝,一字一喘:“瑶瑶……我,我想舅舅……和舅妈……”
她所剩无几的力气被一点点消耗,藤连眨眼都像是被放慢了两倍。
“我……对不起他们……”
说到这句话,眼泪从南溪眼尾滑落。
她还没能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就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莫瑶哽咽着擦去南溪的泪水:“我马上打电话给他们,你要等他们,一定要等他们过来。”
南溪望着天花板暖黄色的灯光,眼睫颤抖:“好……”
这一瞬,过去经历过得每一幕都像是电影在她脑子里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