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带着慌乱和喜悦。
看到病床上的我时,她眼神有些复杂。
阿浔,你没事吧?
有什么事吗?
她看着我脸上闪过愧疚。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早点告诉我的话,我就不会跟你吵架。
我拧眉,看向她手中捏的皱巴巴的体检单。
心中了然。
是我放在床头柜那张。
公司团建那天查出来的肿瘤报告单,我本想告诉她的。
后来我把单子放到显眼的位置,她也一次都没注意过。
一开始我还对她抱有幻想,想着她发现我快死的时候,会不会爱我一点。
我愿意给我们的七年一次机会。
后来发现,没必要。
就算我死了。
她也不会为我伤心,她身边就算没有季飞白、也有季飞黑、季飞蓝。
没必要再跟她纠缠下去。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告诉你有什么用呢?
你不是跟季飞白有孩子了吗?
我什么时候跟她有孩子了呀?
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他的!
鹿灵着急忙慌的否认。
哦,这样啊,真是可惜。
池浔,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他的。
不重要了。
反正不会是我的。
我看向窗外,不再看她。
鹿灵慌了,抓住我的手:什么不重要了?
事实和你,在我这儿,都不再重要了。
鹿灵的声音有点沙哑:别开玩笑了,我肚子里面有你的孩子啊。
你好好治病,我们之后会结婚,会是夫妻。
我跟了她七年,开始多想跟她结婚呀。
可她说先立业再成家,所以我们忙着创业。
后来有了事业,她说根基不稳,所以我们忙着打拼。
后来根基稳了,季飞白又出现了。
她甚至没有许诺过我会跟我结婚,是我一厢情愿的跟着她。
她竟然跟季飞白两情相悦,我选择成全她。
我挣脱开她的手。
我治不好了,就算治好了也不会和你结婚了。
搬家那天,我就抽空去的医院。
医生说我现在手术,可以多活两年。
但是化疗会很痛苦。
鹿灵脸上的表情一僵。
什么、什么意思?
我一言不发,她死死的看着我。
像要把我盯出个洞来。
为什么?
你拒绝做手术?
因为飞白?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我跟他没有关系!
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我平静的看向她。
那公司论坛上,大家都在猜测你和他的关系,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我……这事关飞白的名声。
我笑了。
他的名声是名声,我的就不是。
所以你还是觉得,是我把他放到论坛上的吗?
我将季飞白发给我的信息拿给她看。
她并没有半分吃惊,这说明季飞白联系我这事。
她知情。
10月23,是我们的纪念日,那晚你去了哪?
鹿灵眼神闪躲,不敢看我。
所以你查都不查,你就觉得是我把他放论坛上的。
她反驳:因为不可能是他自己,你不知道他遭受了什么。
她提高音量:我告诉你那天晚上我去了哪!
那晚他打电话过来说他母亲被污蔑成小三,被逼自杀。
要不是你一直缠着我,飞白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母亲跳楼!
所以他最怕那些是是非非的流言蜚语。
我一愣。
这事,也能怪在我头上?
那晚我发烧都快烧糊涂了,也没注意她有没有接电话。
但凭什么!
凭什么要把罪名按在我的头上?
他不会报警,还是你不会报警?
鹿灵,你要不要这么荒唐啊?
因为你没能及时救下他母亲,良心过不去,所以需要找个人来背锅?
于是你选择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的头上,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真相被戳破。
她恼羞成怒:可我们不是没有怪你吗?
我真的气笑了。
我好像头一次看清楚我爱这么多年的人。
竟然是这样一副底色。
最终我们二人不欢而散。
12.后来那个帖子的IP被爆出来,就是季飞白自己发的。
这件事引起全公司哗然。
揭露这件事情的技术员,前来投奔我。
池哥,你要收留我呀。
我捏着眉心,颇为无奈:好好好,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个不少。
近日前公司来找我的人不少。
大多都是公司才成立时的老员工。
大家都把鹿灵的做人做事看在眼里。
公司起步后,她越来越能拿捏老总的范了。
而我一直处在底层,带着团队做项目,不知不觉收拢了不少人心。
之前团队里面的人,大多数都跟我走了。
即使我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会帮他们找到退路的。
而鹿氏,项目部就剩季飞白一个光杆司令。
我出院后在家办公。
这个小区的安保设施不错,鹿灵应该没有查到我住在这里。
没想到她会守在我定期检查身体的医院楼下。
我一出大厅就看到她向我走来。
阿浔,我真不知道是季飞白自己发到论坛上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裹着厚厚的白衣,遮住我苍白的面孔:不知道?
还是不愿知道。
怕有损季飞白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查都不愿查。
要知道,公司内部的东西。
要查,鹿灵一句话的事儿。
我不愿浪费时间与她再纠缠,绕过她时,她抓住我手臂。
那你呢?
池浔,他都没承认孩子是他的。
可你却信了,不要我还不要咱们的孩子!
我看着她冷峻的侧脸,发现她眼眶泛红。
是啊,因为我不愿信你,就跟你不信我一样的。
有什么问题吗?
她一脸受伤。
为什么这么对我……这方式熟悉吗?
你老这样对我。
轮到我用这方式对她,她就不开心了。
做人真双标啊鹿灵凝视着我,试图在我眼中找出爱她的痕迹。
但她失败了。
十分颓然。
阿浔,别跟我闹了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跟他联系了。
我真的不爱她他了,以前他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跟别的女人出国抛弃了我。
而我现在终于成为了他想攀附的人,我只不过是想在他面前找回一点虚荣心。
阿浔,我爱的人只有你。
我恍惚,这好像是跟她交往这么多年以来。
第一次听到她说爱我。
在我不爱她以后。
记起之前季飞白听说鹿灵发达了,他从国外赶回来,与鹿灵打得火热。
她生意上的伙伴问她,既然跟季飞白相爱,为什么又要跟我在一起。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
说季飞白离开她的时候,不愿跟她吃苦创业,那她就找个能陪她吃苦的给他看。
这些年我确实陪她吃了不少苦。
她在季飞白那也算赢了一局。
难怪,大学时她会突然跟我在一起。
应该知道我勤工俭学,还同时打几份工。
她应该是精心筛选过的,知道我最能吃苦的吧。
我自嘲一笑。
吃苦的戏份结束,享福的部分就轮不到我了。
她爱找谁找谁吧。
与我无关了。
我推开她的手:可我不爱你了,鹿灵。
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衣角从他手心划过。
短暂的停留,不会再有交集了。
就如我们之间一般。
13.连续好久鹿灵都没能在医院等到想见的人。
他联系上医院的负责人,从池浔的主治大夫那里得到一个含糊的说法。
他说病人不愿手术,全靠止痛药维持在着,早就病入膏肓,如今恐怕……他没说完,但是鹿灵已经懂了。
跌跌撞撞地跑到韩云办公室,质问她把池浔弄哪去了。
韩云莫名:鹿总不好好做项目,来我这儿要人,真好笑,找人麻烦去派出所好吗?
鹿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他的第一眼就眼神不清白!
要不是她把池浔藏的好,估计人早就被韩云惦记上了。
不过人最后确实跟韩云走了……鹿灵正想说什么,不小心碰到韩云桌上的相框。
赫然是池浔的照片。
她双眼充血愣在原地。
她讷讷地捡起相片:怎么会……你们联手骗我的是不是?
韩云怒了,一把抢过相框:人都死了,你在这里演什么深情啊?
鹿灵不死心,每天蹲在韩云公司楼下,想问池浔的坟墓在哪?
寒冬腊月,她一个人蹲在角落。
一蹲就是一个月。
人蓬头垢面的,哪像之前叱咤风云的鹿氏掌权人。
韩云最终告诉她墓地的位置。
她终于相信池浔离开的事实,对着坟墓又哭又笑。
她摸着肚子,五六月的肚子已经显怀。
但她太瘦了,肚子并不明显。
阿浔,你看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我有好好保护好他哦,每天都在坚持吃叶酸,不知道长大了像你还是像我。
下一瞬,她肚子剧烈的疼痛。
一场雪,带走了她肚中的孩子。
14.看着医院窗外飘零的雪花。
听着韩云讲着鹿灵的事,情绪不再有起伏。
七年的爱情,轻飘飘的落幕。
对我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在韩云的介绍下,我到国外的医院做了手术。
一场手术下来,半条命没了。
但经历了生死后,情爱我都看得很淡。
生活少了谁,都能活。
一开始发现鹿灵季飞白暧昧不明时,我吵过闹过。
也自我怀疑过。
我开始否定自己,是不是我真的那么差劲。
所以花了七年的时间都没法让鹿灵爱上我。
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她一开始就不爱我。
这段感情,是我一个人的狂欢。
恨吗?
我问自己。
开始是有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对我。
后来也释怀了。
人是我自己选的,也是我自己要去爱的。
爱是过程,是享受,唯独不是结果。
我爱得起,也输得起。
再说,跟着鹿灵创业这些年,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不然,凭借我一个农村长大的男人。
不会站到这么高的位置。
韩云走到我身边,跟我一同站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
有什么好看的?
池总又拿到个大项目,咱们下班后去喝一杯?
这项目是从鹿氏手中抢来的。
主要鹿灵的公司现在也接不住大案子了。
自我走后,公司里不少老员工寒了心。
担心鹿灵卸磨杀驴,好多人都跟着我走了。
包括不少核心成员。
她现在身体每况愈下,公司现在一盘散沙,好几个项目砸手上,赔了不少违约金。
听说都融不到资了,若整顿不了,过不了这危急,就只能申请破产重组了。
像是为了表深情,她没了孩子之后将季飞白开除了。
至于季飞白,被开除后,他发在公司论坛上的东西被捅到网上。
上了热搜,被全网讨伐。
不少人出面锤他,知三做三不是第一次了。
从上大学开始,他就开始做职业小三。
之所以出国,是因为被金主老公发现他的存在,金主不得已才送他出去的。
没想到,他国外的事迹也被人揭露,玩的花的很。
现在他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他逼不得已去求助鹿灵。
此时,鹿灵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全是假象。
二人发生争执,鹿灵把季飞白推下楼。
季飞白摔瘫痪了,鹿灵被季飞白的家人告了。
判了十年。
庭审时,我去了。
看到鹿灵麻木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我只微微一笑。
路过鹿氏公司时。
看到公司招牌被拆下。
心中唏嘘。
韩云双手环胸,站我身边,打趣:咋了?
舍不得老东家啊?
池总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她的调侃冲刷走了我心中升起的缅怀。
我勾唇:这下好了,老东家没了。
韩总不用担心我跑了吧?
韩云也笑:那倒也是,走,喝一杯?
我挑眉:好呀。
虽被爱伤过。
但我不惧。
我有奔赴山海的能力。
我也有奔赴下一场爱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