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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是沉寂于死夜中的精神病院。

曾是沈涩四年的噩梦。

车内是幽深冷沉注视着她的矜贵男人。

把她从四年噩梦的人间炼狱里拉出来的人。

沈涩感觉不太真实,却并不意外,“你要娶我?”

“不想嫁?”贺修然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尽是抹不去的戾气,“由不得你。”

“嫁给你我有什么好处?”

“你需要嫁给我。”贺修然语气淡然,不缓不慢的道:“我查过你的资料和底细,沈涩,这四年过的滋味如何?”

滋味如何?

这话问的沈涩都有点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被捆绑着注射药物的日子,又好像看到了病房里空荡惨白的墙面。

不知过了多久,沈涩突然出声。

“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她连呼吸都放慢了,过分沙哑的嗓音让这句话更加的清晰,“贺修然,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贺修然冷凝的目光顿了下,视线下移缓缓擦过她的脸,最终定格在因为缺水而起皮了的唇上。

他挑起眉,眸子里的是说不清的情绪,无法判断他此刻的喜怒。

沈涩看不清贺修然的态度,只感觉到男人身上低压的氛围。

“涩涩,你应该问我你能为我做什么?”贺修然眼里噙着凉薄的笑意,他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阴冷。

沈涩离他很近。

近的都能听清楚他每个呼吸间的节奏。

她听着这话也不恼,只是垂着眼帘,嘲讽般的轻笑道:“贺总,看来你比我更像是个反复无常的神经病。”

“我说过。”贺修然唇角冷戾的讥笑却是逐渐放大,嗓音温和而又多情,“我们两个都是怪物。”

温热的指腹擦过沈涩掌心的伤口。

“疼吗?”

沈涩语气很缓很慢的回答:“不疼,谢谢贺总关心。”

可这个回答明显没有让贺修然满意,他微微眯着眼看着伤口,抽了几张纸巾扔给她。

“擦干净。”贺修然身子后倾靠在车座上,闭眼吐出了单字,“脏。”

沈涩不置可否的抿了下唇。

她明白贺修然话里头的含义,却不多做声,拧开瓶盖沾了点水后,仔细的擦拭掉了伤口上的血污。

她还不想没真成神经病,就先破伤风。

“我们要去哪?”沈涩只记得似乎是要去教堂?

贺修然眼皮子也没抬,“带你去砸场子,抢婚。”

紧接着他用类似于恶作剧的口气继续道:“抢我的婚。”

沈涩:“……”

这男人说不准还真有点神经病。

——

S市教堂外。

黑色悍马越野车停靠在马路边上。

现场维持秩序的保镖在扫到车牌号时,神情立时变得警惕了起来,但却无人敢拦。

沈涩拎着繁重的婚纱,匆忙的在车上理了下长发,只略微在脸颊和唇上擦拭了点口红增添气色。

但就是这一点口红让她原本略显憔悴的面容,变得精致动人起来。

美目潋滟,含着春水横波般的娇美。

低眉顺眼的怯软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鹿般,让人心生怜惜。

“演技不错。”贺修然目光落在婚纱下微晃的小脚上,白净修长的脚踝线条很漂亮。

他收回微沉的眸光,对面前做出温顺模样的沈涩,轻声讥讽道:“这副模样对我没用,收起来吧。”

沈涩眼无波澜,“贺总眼光这么高?”

她似是突然起了点兴趣般,身子微微向前倾,清纯娇美的脸上带着点未脱的稚气。

白净小巧的手指勾着他衬衫上的扣子,她人畜无害的睁大着杏眸,唇角的笑意像极了只偷了腥的猫,“那这样呢?对贺总有用?还是没用?”

这般放肆大胆的问话,让等在车门旁侧的林牧都抹了把冷汗。

贺修然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下来,低哑的嗓音里都夹杂着逼人的寒气,“把车门关上。”

林牧连忙照做,用眼神示意跟随的保镖撤离。

车门才刚合上,沈涩的手被大力抓住。

“挑衅我?你很得意?”

沈涩笑了下,勾着他衬衫扣子的手指愈发用力。

两人的脸近乎贴在一起,她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看着贺修然分明厌恶却隐忍的模样,沈涩心底有几分明了。

“贺总,这叫勾引,可不叫挑衅。”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又绵又软完全听不出丝毫恶意。

眼见贺修然眸底泛起隐忍的猩红,她适时识趣的撤离。

沈涩在精神病院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唯独贺修然这样分明浑身是病却还故作常人的没见过。

他和她一样早就由内而外的烂透了。

只不过她喜欢装疯卖傻来达到目的,而贺修然却是习惯用更深层的伪装。

“贺总厌女?”

贺修然皱了下眉头,极致俊美的五官透着股阴冷的诡异。

他的眉头皱的很紧,肌肤在和沈涩的对比下更显得苍白,但却更泛着层冷意。

良久后,略显沙哑的低沉嗓音才传到耳中,“沈涩,你的小聪明用错地方了。”

沈涩可不认为这是小聪明。

她清楚自己对贺修然有用,自然要探索下他的忍耐底线来保全自己。

这世界上的人都是不同程度的疯子,都有病到骨子里的另外一面。

只是她没料到贺修然有轻微的厌女症,过度的亲昵会让他那层羊皮脱落,变为焦躁嗜血的恶狼。

“我只是不想让贺总认为能掌控得了我这种疯子而已。”沈涩注视着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

贺修然被她的这个回答逗笑了,从喉咙里发出种低沉的嗤笑声,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他突然拧开车门,单手搂住沈涩的腰,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她从车后座上抱下来。

沈涩才侧过脸,就被贺修然的手压住。

“嘘——”指腹压上她的唇,做出了制止的动作。

贺修然深邃的眉眼正盯着她,笑的玩味却充斥着凉薄感,“涩涩,要有规矩,否则别人都会知道你这个私生女有人生没人教。”

这么扎心伤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语调都变得格外的温柔谦和。

他迈开步子往教堂的方向走去,铺洒着玫瑰花瓣的红毯连接着教堂大门。

门口摆放着的巨大婚纱照上,只有新娘捧花甜笑的照片。

沈涩的目光落在新娘漂亮的脸蛋上时,唇角突然加深了笑意,“贺总就打算这么抱着我进去?”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嗓音低而沙哑,“怎么?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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