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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助于天公作美,幽云之北的符禺山连着几日阴雨后,终于晴朗了一回,槐安纤小的身躯扛着一包物什,在灌木中艰难前行。

被洗礼过的夜间苍穹月朗星稀,光影绰绰,果如归辞所言,最宜逃逸。

看来没少背着父君偷偷下山!

迷雾林间夕露凝结,包袱委实太重,槐安只得坐下身来,拧了拧被夕露湿透的衣角,稍作休息,复又觉得口渴,将包裹提至跟前掏了半天才掏出一杯净瓷装的灵露,正待一口饮尽时,忽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烟雾缭绕的四周包围过来。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正思及此,一缕银丝携着林间月华顷刻将她手足缠得严严实实,继而她一个趔趄险些把下巴磕坏了。

朦胧的迷雾散去,林间恍如繁星漫洒,青衣男子信步而来。

槐安被束缚在地,正艰难仰头端视着男子。见他嘴角噙着几不可察的笑意,她便越发郁闷,委屈巴巴地喊他:“师兄……”

昭华钰似笑非笑,悠悠蹲下身来,点头称赞:“不错不错,我们槐安长大了,都学会离家出走了。”

槐安脸色一沉,恨恨道:“不走等着明日被父君送到环琅天涧拜师学艺吗?”

昭华钰忍不住笑出声来,槐安觑他一眼。想来昭华钰作为符禺山首席弟子,行皎皎君子之风,端斯文雅正之名,舞刀弄枪也精深得令人发指,要他帮她逃出去简直痴人说梦,但是……

“你不告诉父君总可以吧?”

昭华钰叹笑,玉般的声音略带懒散地留下两个字:“晚了。”

“啊?”

槐安抬头,以她这个狼狈姿势的视觉瞧上去,连尚不及她胸口的小师弟都是副身姿颀长遥不可及的模样。

作为唯一知道她今夜行踪的归辞,哆哆嗦嗦地站出来老实交代:“小师姐,真的不是我说的。你要走便走,还非要将那一屋子的东西悉数带走,师尊一进去就发现了,哪还须得我来打小报告?”

昭华钰摇了摇头,继而一笑,对槐安道:“你看是解开银月你自己走回去,还是我将你扛回去呢?”

槐安听天由命:“有劳师兄了。”

夜阑人静,偶有蝉鸣。

虽说逃跑被逮了个正着很是丢脸,被五花大绑的姿势也不太好看,但是对于昭华钰的屈尊揽怀,槐安还是非常受用的。

符禺山的生灵大多由神鹿葱聋修炼而成,最不济的也是花花草草吸食天地灵气炼化,一旦修炼成形,什么御剑飞行、隐身遁形皆是信手拈来,而槐安作为符禺山帝姬,自幼便与旁人不同,除了在下雨天她能招来几道天雷外,也没什么旁的本事了。

本来这天雷也算个厉害的防身术,可惜槐安不能好好把控,不是劈毁房屋,就是烧山毁林,闯了不少乱子。

槐安懒懒地趴在昭华钰背上,道:“我上次看到一幅《群仙录》,上面说天界有个神叫雷公,是雷雨之神,掌管人界天象,你们说我会不会跟这个雷公有什么血缘关系啊?”

昭华钰隐隐僵了僵。

一旁,归辞叼着草:“我们幽云四大仙山从不与天家来往,你这血亲要是扯到雷雨之神,怕是祠堂都没有你跪的了。”

说起跪祠堂,槐安就泄气地把脸埋进了昭华钰的发丝里。

直入云霄的符禺山山脚烟雾袅袅,山顶灯火通明,殿前九桓尊主黑玉冠冕,长袍加身,诸人拜礼之后退立两旁,一片窒息的静默中威严肆虐。

“知错了吗?”九桓尊主神色凌厉。

槐安懒散地跪在地上,含糊地应付:“知错了,知错了。”

以为她有所悔悟,九桓尊主长袖一拂,换了个手叉腰:“错哪儿了?”

槐安无奈地瞟一眼她父君:“吾错有三,离家出走经验不足此为一,家珍珠宝携带过多此为二,错信归辞此为三。”话毕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归辞。

“不知悔改!”槐九桓怒不可遏,青筋暴突连喝两声,“简直胡闹!”

槐安不甘示弱,义愤填膺道:“这就胡闹了?那你要把我变成男子送去环琅天涧就不胡闹了?日夜与男子共处,这便不胡闹了?”

“去环琅天涧那是正正经经的求学问道,所有门生皆是知书达理的仙家子弟,即便是男子,也断不会有共浴同寝之说!”

槐安不屑道:“我才不信,归辞不就天天跟师兄一起。”

“小师姐你可打住吧……”归辞哪里敢玷污昭华钰的名声,硬生生地瞅了一眼昭华钰,“天地良心,我可是连练剑都挨不着师兄一片衣角的!”

语毕,众师弟也忍俊不禁跟着打趣一笑,惹得九桓尊主越发暴怒,酝酿了许久才道:“阿茶,带槐安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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